顾梦影还记得,第一次邀顾良燕到屋里玩,是在一个阳光明媚的春日,田野里呱呱的青蛙声,在拼命的下崽,田沟里水渠里到处是一团一团的青蛙卵,等到栽早禾,田沟里水渠里又到处是一群一群的小蝌蚪。
田里的红花子草叶绿花红,就像一片翠绿嫣红的海,而潺湖村的人乘着门口禾场这艘船在海上迎风破浪地飘荡,让人惬意。
田里有三、五成群的牛在吃草,因为红花子草是种来育田的,即使牛又不吃,等一下犁耙春耕也要把红花子草耕转身,埋到泥块下让它腐烂,所以让牛吃了一些也没关系。况且牛在牛栏里圈了一个冬天,只吃稻秆和潲水,没有吃一根新鲜的草,等过不久又要上牛鞅子,所以要好好款待一下牛。
把牛牵到门口禾场来,把牛索子往牛背上一抛,就是像缠毛线球一样把牛索子缠在牛脖子上,呵一声,就跑去田里吃草了,等傍晚吃饱了,又会成群结伴的站到门口禾场来,等着主人家牵回屋里。
门口禾场的榕树下是村里的小伙伴蹲在地上捉对打泥巴爆竹玩。
到田里挖一坨泥巴,把泥巴搭成豆腐块形状,中间捏空,不要透底,然后扑转用力打在地上,泥巴块中间会炸开一个洞,然后要自己的泥巴块边缘扣一点泥巴块,搓成泥巴团子,拍扁,去贴补对方泥巴块炸的洞,最后谁的泥巴块越大谁就赢了。
顾梦影还一个泥巴没打响,打下去的都是一驼完饼子,不炸也不响,让顾大勇教了两回,然后就被嫌木,被拨到边上看别人打泥巴爆竹。
顾良燕也打的不好,打出来的有一半是完饼子,光给人赔泥巴,不像顾大壮日日在门口禾场玩,打出来的泥巴爆竹又响又大。
一块泥巴还没赔完,顾良燕的完饼子就被人踩在脚下,一块面皮被人揪着,像烂蚂蝗一样被一道劲头甩到地上。
“你倒在这里玩的一身的劲,到这里哈哈笑,叫你带到一个人,你带到哪里去了,就顾着自己玩,跟你说的话几时间子都是当成耳边风,不会听进去一句。”
熊根香嘴上骂着,手上凶狠的几巴掌劈头盖脸地向顾良燕呼去。
榕树下玩泥巴的人作鸟兽,就像正在欢快进食的鸡群,被人砸了一块石头,一下子吓得连扑带跳地一团炸开,让出舞台给熊根香表演。
梦影的奶奶在别人屋门口纳鞋帮子,看到顾梦影他们吓得站在一边,从别人屋门口走到树下来看看。
顾良燕一边脸被扇红了,嘴角是血,松毛一样的几根头发披散着,跌坐在地上。
“你打她干什么?这不玩得好好的吗?嘻笑的,打她干什么?”
梦影的奶奶把鞋帮子放到小角箩里,提着小角箩,把惊慌逃到身边的顾梦影像母鸡护崽一样护在身后。
熊根香把身后的顾大强摸出来,摆到面前,摆到门口禾场,好叫门口禾场的人都看看。
顾大强一身泥巴,脸上虽然洗了,但头上还是没洗干净的泥巴搭着,身上的衣服还来不及换。
“这是怎么弄的,这不是刚刚还看到大强在树底下掷泥巴,怎么弄成这样了,这是栽到沟里去了吗?”
“是哦,是栽到沟里去了,栽到大壮屋门口的那条沟里去了——说要去田里寻我,幸好大牛的爷挑大粪往那里过,看到了,帮忙捞起来的。这要是没人看到或是晚点再看到,那真是会天光,听到说还是头朝下栽下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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