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过电视剧,书倒是买了,但只看了两篇最短的。”

“那你至少知道,蒲松龄当时是怎么写书的吧。”Mask继续看报纸,随意的喝了口咖啡,故意在等待我说出答案,这种沉默,要是搁在普通职场上司下属,会令人头晕目眩,好在Mask没有那种严厉总裁的气场。

“用笔写?”我知道这不是答案,纯粹是为了调节气氛。

“嗯,也不能说不对。”Mask笑了笑:“他大部分故事灵感,来自于搜集民间故事,一小部分原创。我们的形式一样,不过,比蒲松龄他老人家条件要好,有一个固定居所,不用担心柴米油盐。”

听他的言下之意,也是要出书之类,用蒲松龄老先生来打比方,应该是在暗示并不是为了名利。所谓的大树,该是在说明他们已经快完成了。

他提到《聊斋》时,我想起当时看的两个短篇,比较晦涩,古文有些通假字还需要翻翻古文词典。如果按找字典的思路,“埋”即为“掩盖”,“诗”是“韵律之句”,“客”与“主”相对,多指不在某地停留的“路人”。Mask的埋诗客,指的就并不是我们这些被雇佣来记录的“服务生”,而是指那些,将埋藏于心底的故事,留在这儿的过客。

过客,实在是个太过凄凉的词。

我沉思许久,Mask反问道:“还有其他问题吗?”

“有。二楼的那么多人,都是常客?”

“不都是,有些人来一次就没有继续的必要了,流动性很大,毕竟我们还得付钱给他们,会筛选。”

“私人问题。二楼的是你的双胞胎弟弟?”

“没错,我负责一楼,他负责二楼。我们大概已经三年没见过面了,他比较腼腆,死宅,别告诉他我这么评价他,嘘。”

“我来这儿的事,也要保密吗?”

“不用,从商业角度考虑,我需要免费广告……不过,故事不要带出去。”

“嗯。我一下子问这么多问题,是不是太,太多了?”

“所有刚来的人都有很多问题,你已经算少的了。如果还有想知道的,电话联系,但要保证,先把工作完成。还有你想来的时候也打电话,我就不用拐弯抹角的点什么麻辣烫了。”

“带他上去吧。哦对了,”Mask接着说:“如果可以的话,我希望在下一篇文章了,多一些自我的表达。”

“自我的表达?”我回了一声“哦”,但其实没明白,是需要我用第一人称吗,还是间接批评我写得不够力度。

二楼等候室,换衣服的时候,手机震动了一下。鉴于上一次清脆的“到账铃声”,令人陷入进退两难的境地,这次进门前就调改了震动模式。

果不其然,是到账信息,又是2400元。按此推算,报酬只按照听故事的时间,写作时间并没有算进去。所以,写得越快,留给自己的私人时间越多。

他为什么等半个多月后又想起我这么个人。上次是代班,如果我还是和上次一样,就代表上一任,多半是不干了。我翻开制服的铭牌,清晰的看见23号。

换好衣服戴上面具,Mask的学者弟弟,领着我进了电梯。他今天不太一样的地方,不是外表,而是气味。这家伙居然喷了香水,不过味道已经过了前调(香水的头香,持续时间一般在10分钟内,香味比较浓)的时间,散了不少。他是为了见某个特别的人吧,或许已经见过了。

到达23号位置时,眼前的客人让我吓了一跳,不是老先生。那人的黑色短发头湿漉漉的露出大半,全身裹着一条白色浴巾,围得严严实实,身体瑟瑟颤抖,低着头,哼着听不懂的曲调。说实话,第一眼我被吓到了,但当我坐下,谨慎细微的拿出纸笔录音设备时,不小心和他的眼神碰撞在一起,那才是真正的可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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