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承祐知道这徐渭表面上放荡不羁、貌似疯癫,实则却精明无比。

对付这样的人,往往虚话、假话、客套话都不如大实话管用,故而一开口便直接向其说出了自己的目的。

“哈,哈,哈哈哈哈~”

徐渭听得此言,楞了半刻后,却突然疯痴狂笑了开来,一时眼泪鼻涕挂了一处,笑了好半晌后,方才喘道:“这真是老道近几年来听过最好笑的笑话了,简直是天方夜谭,盗取科举考题.......你小子也真敢想!”

只见其笑喘了片刻,随后指着刘承祐问道:“小子,你可知今年各省乡试的提学官来自何处?”

刘承祐淡漠着脸色,任由徐渭讥笑了一阵,此时闻言方点头应道:“礼部提名,圣上亲定。”

“那你可知这些人都是什么出身?”

“绝大多数,是御史出身。”

“答的好!”

徐渭冷笑:“小子,今日老道便教教你,所谓御史,究竟都是些什么人!”

“御史者,求名也。如此类人,爱惜自己的名声胜过性命。”

“这些人平生无所好,不好钱财、不好美色、不畏权势,一生只求善名,做梦都想着青史留名。他们视直言进谏、触怒圣颜,而后被刑以廷杖为无上荣耀,更不会怕你刘家的锦衣诏狱!”

“如今你想从他们手中弄到科举考题,无疑为痴人说梦!”

却见刘承祐听完,淡淡一笑,道:“先生所言,学生自知。至于如何弄来考题,是学生的事。届时先生只管代笔应题便可。”

徐渭闻言微微一楞,正色审视了刘承祐半晌,见他不似玩笑,沉默片刻后,冷声问道:“即便你真的有手段弄来考题,老道我又凭什么要帮你!”

听得此言,刘承祐便知道考校自己的时候来了。

只见其也不正面回话,只是起身去往书房,取出一叠早已备好的文牍,随即岔开话题反问道:“先生在我刘府住了这么些日子,觉得我们刘家这座老宅如何?”

徐渭见状微微皱眉,看了眼刘承祐手中的那叠文牍,一时不明其意,想了想后,冷笑道:“索河口刘氏,眼下虽有荆湖鼎族之称,可实则却已是日暮黄昏,好日子没几天了。”

说到此处,犹豫了片刻,随后继续说道:“小子,念你这些日招待的还算不错,今日老道便好心提醒你一句:你父刘守有早已被当今圣上所忌,又加之近些年与那东厂张鲸狼狈为奸,更为朝中有识之士不容,身败破家,是早晚的事!”

“先生说的好!”

却见刘承祐听完之后毫不着恼,径直凝声应道:“今我锁河口刘氏的处境,应正如先生所言。”

“而大明朝的处境......却也如我刘家一般无二!”

说着,不等徐渭出言,便继续道:“今我大明表面上看去,经张居正苦心经营十年,是一派盛世之景。可实际上,却正如先生口中那日暮黄昏,黑夜将临,大劫将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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