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下朝堂上暂且不说,且说赵似一行人出了开封向着晋州方向前行,由于赈灾物资繁多,加之各地大雪不停,是以队伍行进起来甚是缓慢,待过了十余日才赶到晋州。
这一日正值晌午,一行人来到了晋州城外,晋州太守邹亮早已得到消息,带着晋州城内官员富豪在城门处列队迎接,场面极为隆重。赵似为人一向逍遥惯了,见了这万人空巷的场面倒有些不自在,便吩咐邹亮遣散人群,在前方带路前往受灾地区。
邹亮为官多年,深谙官场之道,一见赵似这番作风便知道这次来的是个办实事儿的钦差,心中不免有些打鼓。往年这晋州也曾有过几次天灾,不是黄河泛滥便是蝗虫旱灾,虽然都不严重,但由于挨近开封,朝廷还是会做做场面派钦差前来赈灾,当然,那些赈灾的拨款通常最终都进了钦差和邹亮的腰包,落到百姓手中的那是少之又少。邹亮原本以为此次受灾又可以大赚一笔,却没想到的是这次的钦差竟然是出了名的贤王赵似,好在他事先做了些场面上的安排,希望可以蒙混过去,不然这次可是要出大事了。
邹亮心里想什么赵似当然不知道,他只是想着赶快协助当地百姓赈灾脱困,一来救百姓于水深火热,二来也可为他夺皇位增添些民心,楚婉芙站在一旁看着满脸急切的赵似轻叹一口气,刚刚邹亮脸上的每一个表情她都看在眼里,也察觉到这次赈灾定有猫腻,赵似的刚正不阿她是知道的,她真怕应了外公来时和她说的那番话,如果真是那样的话这后果可就严重了。
赵似可不理楚婉芙的担忧,跟着邹亮一路来到受灾最严重的东合村。这东合村位于晋州的西北处,靠近汾州和黄河,这几年黄河泛滥给这个小村庄造成了不小的损害,很多青壮年纷纷携家带口迁离这里另谋生路,只剩下少数老弱病残对故土恋恋不舍不曾离开。在来的路上赵似调来了晋州州志,加上邹亮的汇报,他对对这东合村也多少有了些了解,由于东合村只剩下少数老弱留守,所以也只有几间简陋的茅草房,这次天降大雪冰雹,东合村的草屋不堪冰雹撞击,都塌了顶,屋内的老人被砸伤冻伤也不在少数。
当赵似亲临东合村时才发现,真正的灾情比起邹亮汇报的要严重得多,满目的残垣废墟,满地的茅草断木,几个老人靠着一间修补好的茅屋的墙壁,手臂腿上都用树枝固定着,看样子是骨折了。不过看样子邹亮的救灾工作还是做得很好的,在村口有几个人搭了粥棚正熬好香糯的八宝粥,有十几名正在修理房屋的壮汉闻到香味都放下手中的修补的活计,纷纷去取了粥来,先端给那些老人吃了后才又盛来自己喝过。赵似开始的时候看着甚是欣慰,只觉得这赈灾并没有想象中那样黑暗,还是有为百姓着想的好官的,可是不知怎么回事,他越看这场面越觉得不对劲,总觉得有些怪怪的,一时间却又说不上来。
“各位父老乡亲,这位是这次来赈灾的钦差,简王千岁。这次简王千岁亲自带着白银三十余万两,粮食二十万石来救济我们晋州百姓,希望各位父老乡亲配合简王千岁,重建我们的家园。”邹亮见赵似只是看着不说话,脸上还有着些疑惑,心道不好,连忙出来说道。
众人闻言纷纷向赵似看去,赵似就势打量着众人,却意外地发现,那些受伤的老人看向自己的眼神包含着怨怼,而那些大汉的眼里却流露出一种可以称得上是紧张的情绪,见到这些,赵似心中顿时冒出一个不可思议的想法。
“这赈灾的工作下官一直不敢懈怠,简王千岁舟车劳顿的,这一路也辛苦了,不如便先到驿馆稍作歇息,明日下官再陪同千岁一同巡查灾情如何?”邹亮道,赵似想了想点头道:“就依邹太守的意思办吧。”说罢转身与楚婉芙一同离开。邹亮见赵似真的离开,长长地出了一口气,抹了把脸上的冷汗赶忙跟着准备酒宴去了。
回到驿馆,赵似铁青了一张脸狠狠的一掌拍在桌子上,楚婉芙跟在他身后道:“似哥哥,你也别恼了,赈灾还不就是这个样子,都是做做表面功夫的,似哥哥你大可不必放在心上。”
赵似闻言惊道:“芙儿你也看出来了吗?”
楚婉芙笑道:“似哥哥你当我是京中那些整天只知道伤春悲秋的千金小姐吗?正常赈灾搭粥棚,粥好了都是让干活的壮年们先喝,一来他们要工作,必须先喝了粥才有力气,二来这刚熬好的粥都是上面的稀下面的稠,让壮年先喝了稀的,剩下米多的留给老人和孩子,这样才能让老人和孩子吃饱。可今天的情况却刚好相反,明眼人都看得出来这邹太守是为了表现出他对赈灾的认真,故意找人演戏,表现得他对灾民有多么体贴,可这反倒暴露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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