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王海周在靴城人民广播电台播音部执政以来最为尴尬的一次会议。
“救场如救火,谁发扬一下风格,顶一下,让台里渡过这个难关。”
王海周站在大办公室正中间,把五十多年没舍得用的笑,全盘拿了出来,送给播音部自己的手下们。
没人做声。
用软的,不起作用。
“养兵千日,用兵一时,办公室和新闻记者部还有广告部那帮人等着看咱们播音部的笑话呢,你们怎么回事呀,真愿意举手投降自己打自己的脸?这不是我们播音部精兵强将的风格!”
王部长当年在部队做过两年政工工作,拿到急难险重的任务,对士兵使用激将法非常凑效。
还是没人做声。
播音部的人对激将法天生免疫。
除了罗泓未和金若兮胡柏庆两个老家伙,其他人都低着头。
“给你们一分钟考虑,再没人主动上,我就直接点名,点谁算谁,现在倒计时。”
来软的和激将法都不好使,王海周只好上硬的。
估摸过了没有半分钟,王海周开始倒数五个数,“五,四,三,有没有人上?没有是吧,二,一。”,“泓未,你现在是电台播音一哥了,你要有担当精神,这次临危受命非你莫属了。”
罗泓未一直在划拉手机,脚丫子就没有从桌子上拿下来过。
那么半天就一个固定姿势,他也不脚麻!看来这丫习惯了这个屌样儿。
听到王海周点他的名字,罗泓未阴阳怪气地道,“唷,部长大人,瞧您说的,我什么时候封侯的?现在是一哥了,呵呵。”
他把“现在”俩字想要一口咬碎。
“当年我主动请缨要做八点半这个新闻快车道栏目,您当时跟我说的啥,您还记得不?
由您做主给了褚文杰,结果咋样,那个王八蛋撂挑子走人,连个招呼都不给您打,
王部长,我今天不是上不了这个节目,
我就是气不打一处来,要是非让我上,我就上,
可是我心塞难受,在节目上通过电波对全国观众说错了啥,我可不担责任。”
坐在罗泓未对面,看得听得,一清二楚,李忱心想,这孙子抹烟熏妆只是装酷而已,和那些纯种中二没得比,听听他说的话,句句在记仇啊,真心机婊。
胡柏庆想劝,没等他开口,罗泓未越说越激动忽然把脚从桌子上抽下来,猛地站起来,要继续口诛笔伐王部长。
这下悲剧了。
播音部大办公室里的人只听得“哎哟”一声惨叫。
罗泓未跌回椅子,却不小心坐偏了,椅子却很滑稽地翻了,罗泓未一个屁股墩墩到了地板砖上。
众人不知就里,赶紧蜂拥过来,以黄毛林荆磊最为着急,喷着酒气,“未哥,未哥,怎么了,要不要打120?”
看得出,林荆磊跟罗泓未关系不错。
坐在地上的罗泓未搬起左脚一看,“马勒戈壁,哪来的钉子。”伸手拔了拔,没拔动,长钉子扎在胶皮里嘬得倍儿紧,罗泓未脱下鞋来,扔给林荆磊,林荆磊拔了拔还是没拔动,胡柏庆过来,“让老夫试试。”
“老胡,别逞能了,林子那么有劲都白给,你要是能拔出来,我生吃。”金若兮在旁边敲打胡柏庆。
哪知胡柏庆伸出鹰爪,一运气就把钉子给拔将出来,递给了身旁的金若兮,“就着水吃,要不然不好咽下去。”
杜玲和许芳piapiaaa给胡柏庆拍巴掌。
林荆磊扶着罗泓未起来坐到椅子上,扒掉袜子,“流血了。”
王海周过来关切地问,“咋样,要不要去医院处理一下。”
“部长大人,这回您对我死心了吧。”罗泓未揉着腰,看着流血的脚后跟。
其实没流多少,血小板慢慢地就给止住了。
胡柏庆变戏法似的拿来一枚一块钱十个的普通创可贴,林荆磊撕了覆膜,给罗粘在脚后跟上。
罗哎唷哎唷地叫唤,哪里有男人样子。
会议继续。
“那继飞上吧。”王海周行伍出身,各种流血牺牲见得多了,对罗泓未这点连皮毛都算不上的伤根本没放在心上。
“哎哟,部长,我肚子咋了,我去蹲一会儿,真疼。”,“纸,金姐,把你的纸给撕些来。”
陈继飞顺着屎道跑了,一看就是装的。
王海周看了一眼手表,再目光对准胡柏庆,老胡举手笑笑道,“王部长,我踊跃报名。”
金若兮搭茬儿,“老胡你报名退休是吧?”
杜玲和许芳笑。
王海周又把目光转向杜玲和许芳,俩姑娘吐了吐舌头,一起摇手,“部长,褚文杰是个男的,您不会情急之下,突然换女播音上去吧?”
“女的怎么了?你俩谁上?今天的绩效奖按春节加班翻三倍算。”王海周咬咬牙,“再加一成,算四倍。”
看把王部长难到什么地步了。
如果没有极特殊情况,播音员不能随便换的,尤其不能随便男换女,也不能随便女换男,今天王部长为难到实在没辙的地步,只能出下策。
杜玲和许芳连忙摆手,“部长,你这么一说,我们要是上了,好像图钱似的,再说,您别忘了,我俩从来到电台,只做过两次播音,我们是您经常说的幕后英雄。”
这二位都是播音助理,就是做旁边给主播打杂的,赶上胡柏庆和金若兮生病,她俩临时做一下导播。
“部长,我上。”一股酒气从王海周脖颈后呼过来。
“你给我老实坐着,今天开车来没?”王海周转头怒斥林荆磊。
“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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