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春期是人生的必经阶段,它决定了一个人要应付由身高、体重、肌肉力量等发育成熟,特别是性的发育成熟所引起的各种变化,尤其青春期的叛逆,导致的心理压力急剧增加等问题。对于雷晓波而言,青春期的尴尬在于高二前他都不敢去澡堂洗澡。同学们嘲笑他:不长毛的公鸡。雷晓波自己也纳闷,身高、体重都长了,怎么下面就不长毛呢?

雷晓波曾经和赵文龙一起私下里比过,结果赵文龙当时看了雷晓波的下面后,差点笑岔气,尺寸虽一样,但一个枝繁叶茂,一个寸草不生。雷晓波气不过,对着赵文龙骂道:难怪大姨父说你上不成学,你赵文龙的青春期全用于长草去了,我的青春期如此静好!玩笑归玩笑,雷晓波的青春期算是比较平静的。但唯独有一样,大概是成长的荷尔蒙激素刺激,雷晓波在初二时就偷偷喜欢上了隔壁班的一个女孩——她叫林梦雪。

林梦雪初二时从外校转学,被安排到了雷晓波同届另外一个班里,与他所在的班正好隔壁。在当时很多人眼中,林梦雪算是校花中的校花,清澈明亮的瞳孔,弯弯的柳眉,长长的睫毛微微地颤动着,白皙无瑕的皮肤透出淡淡红粉,薄薄的双唇如玫瑰花瓣娇嫩欲滴,外加那条长长的马尾辫子,尤其微笑时嘴边两侧的小酒窝,吸引了当时学校很多男生的目光。但林梦雪平日比较“冷”,有点像《神雕侠侣》中古墓派传人小龙女。好多次,雷晓波都会看到一些男生在她身边吹口哨时,被她骂得灰溜溜逃走的场景。

雷晓波生性腼腆,每次见林梦雪脸就会发红,更是不敢正眼相看。反而是林梦雪每次见他,非常自然,经常冲他微微一笑。雷晓波在中学时代,也算是全校的学霸,而且口才极好。初中三年,成绩始终位于年级前茅,林梦雪刚到班里,通过别人口中就了解她们这届有个学习和演讲特别厉害的。碰巧的是初二时,雷晓波和林梦雪同时成了各自班的英语课代表,而教他们英语课的老师又是同一人,这样就为他接触林梦雪提供了很多机会,比如到老师办公室领书本、送作业等等。可每次遇到一起去老师办公室时,他都不敢在林梦雪面前说话,更不敢抬头,经常是两人一路静悄悄地去,静悄悄地回,这令当时很多男生无比羡慕和嫉妒。一些男生常在班里笑着骂他:木头疙瘩,这么好的机会,怎么不上啊!

雷晓波倒不以为然,他觉得每天能见到林梦雪,时不时地陪着她去英语老师的办公室,这就足够了。

初中毕业后,雷晓波如愿地考进了县重点高中,而林梦雪却意外失手,最终又在初中复读一年后,上了赵文龙所在的技校。因为雷晓波很早就对赵文龙说过自己喜欢林梦雪的事,赵文龙一直记在心里,结果在读技校时,他赶走了林梦雪身边的所有追求者,还经常写信给雷晓波讲述林梦雪在学校的点点滴滴。雷晓波虽然表面并不想让赵文龙如此“张狂”地保护林梦雪。但在他心里深处,还是隐约担心别的男孩先他一步将林梦雪“抢”走了。那个年代的技校学生,有两个极端,要么就是一门心思想学技术的人,要么就是一帮学渣,纯粹为了弄个文凭。而林梦雪属于前者,赵文龙则属于后者。雷晓波常常以为,说不定赵文龙去读技校就是上天安排,替他去保护林梦雪的。

读高中时,雷晓波几次欲将写好的信寄给林梦雪,每次都到了邮箱筒前,犹豫再三又将准备寄出的信拿了回去,他担心林梦雪会拒绝,更担心她在那样复杂的学校环境里有了意中人,尽管有赵文龙在看着。高三快毕业时,班主任突然递给了他一封信,雷晓波一看是技校寄过来的,以为又是赵文龙写的,结果发现不像,信封字迹极其工整娟秀,不像是赵文龙平日“龙飞凤舞”那般要让人费尽脑力去辨别。拆开后,他发现这封信来自林梦雪,只有一页纸。信上写道:

雷晓波:

你好!

估计收到我的信,你第一反应一定是你那个老表写的吧!告诉你吧,我全知道了!要我怎么骂你才好呢?没想好!

初中毕业都快三年了,当年你在我们那届出类拔萃,成为学校为数不多的几个考上县重点高中的同学,想必现在正忙着复习迎接高考吧!我可就惨了,哎,当年没好好努力,自己只能读所技校。这里也祝你再接再厉,早日金榜题名!

你老表赵文龙可真是个活宝,他买通了我身边的所有姐妹,当时我还纳闷:同寝室的姐妹身边一个个后面都跟着七八个尾巴,怎么我后边一个没有?别以为我还是初中你们想得那样“冷”,把一个个男孩子全吓跑了!告诉你老表,以后可不许再干涉我的学习生活,不过好像也没机会了,我们都即将毕业,他也管不了了,哈哈!

不写多了,怕你读信时间太长,影响学习!金榜题名时,希望能报个喜讯!

林梦雪

1996年1月12日晚于寝室

当时雷晓波读完这封信,激动了很久,他认为信里至少透着两层意思:一是林梦雪对赵文龙三年的所作所为并没有多少反感;二是林梦雪对自己的印象应该不差。

可是,雷晓波也有些忐忑:信里林梦雪说让赵文龙以后不要再干涉她的学习生活,仅仅是说给赵文龙听的吗?自己也包括在内吗?

这封信后来雷晓波专门拿给赵文龙看过,赵文龙当时就说他:情商太低,明摆着人家对你有意思,你还担心干涉她的生活,这明显是在向你暗示,只不过女孩子不好主动罢了!

雷晓波并不认同赵文龙的看法。他没有急于回信,只是在春节过后,让赵文龙在返校时带封信给林梦雪。信上没有写其他的,就是自己在高中学习的一些情况,以及对初中时光的怀念。他不敢在信上表白,生怕弄巧成拙。赵文龙每次见到他直摇头,还说要是他的话,估计都能谈婚论嫁了。

后来,林梦雪又给雷晓波回了两封信,每封信都不长,大概都是希望他努力冲刺,考上理想的大学。每封信,雷晓波都会看上好几遍,生怕错过了某个细节,心里还反复分析琢磨林梦雪是否真的对他有意。

此刻,赵文龙突然提到“小龙女”林梦雪,一下子将雷晓波带回到了记忆的胶片中。

“喂,喂,鱼竿快掉水里了,赶紧捡起来!”赵文龙对着发呆的雷晓波大声叫起来。

“噢!”雷晓波正欲拉鱼竿,发现鱼竿已缓缓滑向水中,幸好赵文龙提醒的及时,这才踮起脚,一只手扶着旁边的梨树,一手将鱼竿从水中捞了起来。

“怎么一提林梦雪,你就魂不守舍,喜欢她就直说呗,遮遮掩掩的真不像个爷们!”

“你毕业前见到她没有?”雷晓波盯着塘面的鱼漂轻声地问。

“何止见着了,还跟她单独约会,吃了顿饭!你小子不主动,我主动,我看上她啦!”说完,赵文龙“恶狠狠”地瞅了雷晓波一眼。

雷晓波头也不回:“越说越不正经,快说,到底见了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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