普南河畔,水草漫漫,滔声朗朗
落笳独立岸边。远处青天苍茫无尽头,脚下河水奔流如斯夫,唯有清风似解意,牵起衣袂欲相语。
落笳扬手将刚采下的一束野花掷入河水中,权作对无念大师的纪念。儿时一些模糊的印象,记得他曾笑吟吟的递给自己点心吃,当时未曾想过那一见竟再无缘,如今只能怀念。
落笳在河畔盘桓了片刻才转身离去
此处并无任何师父留下的线索,甚至没有任何记号表明师父曾经来过。但石洞内却只有一层薄薄的尘土,显然不久前还有人来过,会是师父么?
如果是的话,为什么没有按照门规留下暗号?如果不是师父,又会是谁呢?
无念大师多年前就从江湖隐退在西北一隅,除了像师父这样的故友,还会有什么人来
落笳心中浮起一连串的疑问。普南河之行不但未解开她的疑团,反而让这个疑团更大了。想来想去,只有继续按照原计划向前,往师父送出最后一封信的地方皋兰去一探究竟了。
只是之前还满期待在此能找到一些线索,未免有些遗憾。她甚至在心里暗暗希望,师父也许只是为了故人之情,而在石洞里闭关修炼而已。普南河畔师徒相逢的场景在心中闪过几次,到而今终于暗淡。
落笳满心都是说不出的感觉,沉重,失望,又有点期待,也许在去皋兰的路上就会得到师父的消息,或者突然就在路上遇到,也许吧。
走到路口,她打算直接绕过东河郡。一则不欲与平沙门及马家的事情有所瓜葛,二则赶路心切,若从此处再折到东河郡,又要多出十几里路,还不如在前面找个人家借宿。
落笳主意拿定,一扯缰绳便策马往前面一处绿荫浓密,炊烟袅袅处奔去,想来那里应是个村庄,可找个地方凑合住一晚。
方行至半路,远远的便听到有人马噪杂的声音,夹杂还有女子的呼喊。落笳勒住马蹄,缓步向前,边走边仔细听前方何事。她屏息片刻便听出是两男一女正在前方打斗,都颇有些身手是习武中人,听声音应是势均力敌不分上下,却不知是何方人马因何而动起手。
落笳将马绑在路边树丛中,打算独身前去看个究竟,还没走近,便闻的那女子呼声连连,像是落了下风,出招甚急,不如刚才那般沉稳。
走的近前,果然是两名褚衣男子正围攻一名年轻女子。那女子面相甚小,看起来不过十六七岁,一张稚气未脱的脸,一身鹅黄色裙子更衬得一张粉脸分外可爱,双眸扑闪,长得十分乖巧,令人一见而喜。只是此刻她却颇有些狼狈,手持双剑,左支右挡,眼见是抵挡不住,额头上沁出汗来。
以落笳眼力,已然看出那两名褚衣男子显然有所忌讳,没有全力而攻,否则这小姑娘恐怕早就是手下败将。
他二人一人持抢,一人捧刀,一招一式配合得当,颇有大家风范,但不知为何只是封住小姑娘的剑招,而未有任何杀招,看起来更像是困敌而非制敌。
一来一去又是十来招,那小姑娘一张粉面已涨得通红,力气已是不支。落笳心中有所不忍,想暗中施以援手。却没想到那小姑娘眼波一闪,双剑向着男子刺出,全然不顾自己门户大开,要害全都暴露在对方刀枪之下,竟是拼死一搏的招式。
落笳暗呼小心,不期然那两个男子见剑而避竟没有回手伤人,只在自保为上。那小姑娘一剑不中,大怒而呼:“彭师兄,宋师兄,你们这样羞辱我还不如一刀杀了我算了。”
那两位男子只是收起刀枪,抱手一拱:“二小姐,我们只是奉掌门之命,追你回去。掌门特意吩咐不得伤了二小姐,出手得罪,还请见谅”
那小姑娘闻言似是更怒,贝齿紧咬,两行泪滚滚而下:“哼,想不到大伯他还顾念我的性命,我还以为他惦念着武林盟主的位子已经什么都不记得了”
那位被称为彭师兄的男子表情有些不忿,立刻反驳到:“二小姐,您这么说话可真是太错怪掌门了,他这样做还不是为了马家能雄霸西部,成为当之无愧的西域霸主?”
小姑娘冷哼一声,不屑的道:“大伯怎么想,他自己心里最清楚,也不用跟我这里嚼舌根。你们为了自己的小算盘,背叛我爹爹,当我是傻子么?我爹爹当初太心软,顾念着师徒一场,没将你们这两个师门败类按家法处置。倒让你们今天在这里两人围攻我一人,老天有眼,他日再让你落入我爹爹手中,还不将你们刀万剐”
那位彭师兄听到这话,像是被扇了脸,立刻跳起来:“二小姐,你说话不要欺人太甚。你爹爹他食古不化,与武林为敌,还欲夺掌门之位,是掌门大人顾念兄弟之情,宽宏大量才饶了他。”
“顾念兄弟之情?哼,这话也就骗骗外人罢了。我问你们,顾念兄弟之情他会将我爹爹幽禁在聚鹏庄中?我再问你们,难道你们背叛我爹爹投入大伯门下,不是因为大伯他许了你们二人驯马堂主与陇西舵主的位子?你们口口声声说大伯是为了马家,难道为了马家就可以不顾仁义道德,就可以将爷爷逼死?”
那小姑娘越说越激动,这边厢落笳也越听越惊讶。马家内乱的原因和谢老三他们说大不一样。这小姑娘的爹爹应该就是马承荣了,难道马承志帮主根本不是如外面流传那样的正直?看来马老帮主的去世还有许多不为人知的内幕。也不知他们谁说的是真话,总之,真相恐怕远比自己想象的复杂。
那彭、宋二位却被这伶牙俐齿的小姑娘逗得心中烦闷,恐怕她说出更多不该说的话。一直未开口的那位宋师兄眼睛一眯,道:“二小姐,你既然如此不辨好坏,诋毁掌门大人,那,恐怕就要得罪了”寒光一闪,一刀一枪再次挺出。与上次不同,这次二人出手,一招一式都透着狠劲,看来是打算灭口了。
小姑娘勉强挡了几招,她本就不是二人的对手,况且以一敌二,更是吃力。将将闪过一刀,一把银枪迎面而来,直冲颈部要害,已是无处可避。小姑娘脸上露出一抹绝望,双眼一闭,引颈就枪。
却只听“叮”的一声脆响,似是金属相撞,声音悠然,面前杀气骤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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