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有些惶惑,竹璃居女主人郑玉雪美臂轻抬,将一柄长刀抛了过来,她自己提剑道“将刚才所舞再来一遍。”言罢,翩然起舞。
一尘起刀,依言而行。
和先帝爷爷一样,他自爱刀。师傅易阳修道前也是刀客,拜三真为师后方才依三真教规改用剑,正好平生所学有人承继不至失传。因一尘非正宗三真门下,师傅用剑徒儿使刀,也不足怪。其实这也就是他这三皇子殿下可以破例,若是换作别人,不但要入三真道门且必须用剑。
也许易阳所授刀法多少有些三真的东西,以致现在他与郑玉雪的刀剑共舞竟然如此融合。刀似险峰峻岭之雄浑,剑似竹枝临风之飒爽。刀似险瀑之泻崖,剑似奇石之突兀。刀似狂风裹夹暴雨,剑似电闪伴着雷鸣。刀似清风徐徐,剑似明月流光……
总之,是畅快之极
舞罢,郑玉雪惊问“公子所舞学自何人其中竟暗含一套刀法,与我这剑舞正好合璧,若能熟练,定能威力无穷”
刀剑合璧,原来如此。
看来她之前早有所悟,一尘遂将三真把酒吟歌一事,从头详细道来。于是郑玉雪双眸韶光微动,又有了一番推断:“或许师祖他老人家有意将此刀法传授于你,只有精通音律,悟性极高之人才能参悟。还或许师祖与师傅早想创一套刀剑合璧的绝技。但因为师傅病逝,才搁置了。”
她的推断似乎很有道理,一尘于是点头道“既然如此,倒是要好好钻研一番。”
二人不免各自心中喈叹此番相遇,倒似冥冥中自有天意。其实三真仙人并未创什么刀剑合璧,这姻缘之事有天作之合,武林绝技又何尝不是如此。
因毕竟是头次相见,虽各自不在言语上挑明,心中那种难以言表的惺惺情愫早已不禁泛起。接着抚琴论曲、吟诗作对,二人愈发地觉着情意相投、相见恨晚。哪怕互为知己、知音也是此生之大幸。
说不清桃花佳酿在不知不觉中又饮了多少杯,人已沉醉。抬头看时,方觉时辰太晚。那轮明月似也不胜酒力有些沉甸甸且已轮廓模糊,向周遭慵懒地散开一圈朦朦胧胧曼妙的光晕。一尘正要起身告辞,才发现不见了田老,早已不知何时退去。
原来老人家本就有撮合美意,才向郑玉雪荐了一尘。玉雪怕老人谬言,又问过丫环桃儿,听桃儿说确有此人,或是在外惹了是非来此避难。也无甚家当,在西垅住着间破茅屋,倒是弹得一手好琴……所以才犹抱琵琶半遮面,待桃儿在外面先见了一尘,再进来将他身形外貌如此这般描叙一番。一脸喜色的桃儿竟说这个赵一尘与姐如何天造地设的般配,若能成,那无疑是神仙眷侣,羡煞仙人云云。
见她拍手蹈足,眉目飞扬,玉雪不由心里鹿儿乱撞、暗自惊喜,恨不得立刻出去亲眼见识见识。又怕那人只是个皮囊货色,便先试听琴技,如此而已。
“夜已深沉,公子若不嫌弃,不如今夜便在此留宿吧”花容带俏,桃面似苞欲绽还羞,漆目含情,浓露微霑欲滴。玉雪显然已是醉了。
这般娇媚倒是让丫环桃想得多了。她心想姐身旁现无父无母,无兄无弟。今夜若留宿初见的男子,恐怕不妥。何况从未见她饮过如此多的酒。加上二人才是初见,便又是饮酒,又是吟诗,还像两只蝴蝶舞来舞去。如今已然是如此投缘,他倘若留宿,还不知会生出何事来。再者今夜月圆,夜如白昼,这公子难不成还会认不得路吗遂将姐扶走,回头向一尘俏笑道“姐已醉,公子请自回吧”
……
昏昏沉沉,晃晃悠悠。一路逍遥自在,信步而行。不觉已至桃林间,见那树影婆娑,却似玉雪含笑。一尘遂大声吟唱道
明月兮皎皎,
素颜兮娇娆。
清影兮吊吊,
魂去兮琼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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