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慧静闷闷不乐的坐在床上,他这样已经持续很久了,午饭和晚饭也是随便打发的,下午本来是他爱看的戏曲,他也没去,吃完饭就在床上坐着。
小安子也不知发生了什么,中午没事她就去睡了午觉,睡完也差不多该吃晚饭了。她走到慧静的身边,正想说些什么,还未开口,慧静却先一步说话了:
“熄灯,我要睡觉了!”
这话不是对小安子说的,而是对在旁边的宫女说的。宫女们有些犹疑,因为现在实在是太早了,也就刚吃完饭没多久,可是这些好像也不归她们管,她们也乐得早些歇息,于是温言道:
“殿下消消食再睡。”
就吹熄外殿的灯,一个接一个,悄声的走了。说是熄灯,其实还是零零散散留了几盏灯,特别是殿下床边有一盏灯,这个是由贴身太监熄的,而贴身太监的床旁边,也挂着挂灯,就是防止皇子起夜看不清路。
小安子一下不知道该怎么办了,她午觉睡得很饱,现在是绝对睡不着的了,幸好慧静又开口解决了她这个忧虑。
“小安子,来,我想和你说说话。”他的语气沉着而冷静。
小安子闻言坐到他身边,却被他一把抱住了。
“殿……下……”小安子遇此突变,身子顿时僵硬了。
“嘘”慧静的气息喷到小安子的脖子上,他的嗓音沙哑,像是醉了酒。
良久,久到小安子觉得慧静是不是睡着了,她试探性的叫了叫殿下,慧静予以嗯的一声回应。
“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小安子忍不住问出她今天最想问的问题。
慧静依然抱着她,用一种浑不在意的语气说:
“虽然小安子你不想当皇帝,可是有很多人想当皇帝,他们自己当不了皇帝,就想推能当皇帝的人当皇帝。”
“那你想当皇帝吗?”小安子轻声问。
“我?”慧静迷茫了,他松开小安子,与她对视,灯光迷离,他的目光更加虚幻。
“我不知道。我一直都以为皇兄才是未来的皇帝,从来没有想过自己想不想当皇帝。”
“你是怕你皇兄误会吗?”小安子温言道。
“今日,皇兄待我已于以往有所不同了。他和我说了许多,分析朝政、利弊,叫我不要听信族老的话,他说了这么多,分明是不信我!”慧静的语气满是委屈,不见一点悲愤。
小安子叹了口气:“我小时候很喜欢一个玩具,谁来我也不借,也很怕有人会来抢走它。太子殿下可能想当皇帝,也怕人来抢走。”
“这些我当然知道,可是我想不明白,要是别人误会我,那也罢了。可是他是我最亲近的皇兄啊!他是最了解我的皇兄啊!我伤心的是他居然对我也产生了误会,他居然也不了解我!”
慧静情绪激动,一双眸子快要滴出水来。
小安子用力抱住她,予以相当的抚慰。
“你打算怎么办?”小安子又问。
“我不想要的,过去不想要,现在不想要,未来也不想要。我既不会抢别人,也不会眼睁睁的被人抢。”他的眼睛似有星辰闪烁,充满了做了大决策后的智慧。
“可是……那些想推你当皇帝的人都是大人啊,他们可不会管你想不想当皇帝。”小安子不无担忧的说。
“我已经想好了,母妃很疼我的,我说不想当皇帝,她肯定也不会硬要我当的。至于其他叔叔舅舅,他们就管不了我的。”慧静说。
小安子懵懵懂懂的点点头,她觉得也是,娘亲也很疼她,想来慧静的娘亲也应该很疼他吧?
“可是我还是好难过啊。”慧静又抱住了小安子。小安子的身子软软的,抱起来真舒服。
小安子拍拍他的后背:“说不定你皇兄也不想当皇帝,但是他娘亲想他当。”
慧静瞪大了眼睛:“应该是这样的,德妃经常对着皇兄说:广钰,你将来是要做皇帝的人,怎能如此?”他模仿着德妃威严的语气。又说:“皇叔应该也很想皇兄当皇帝吧?不久前皇叔还把皇兄叫了过去,下午或晚上他都时不时地过去学习如何处理政务。”
他顿了顿,又皱着眉头纠结的说:“我觉得皇兄应该是想当皇帝的,只是不知道他觉得当皇帝有什么好。”
一个人从小被灌输做某事,那他便坚信不疑的去做某事,又怎么会想着自己应不应该做这件事,又或者不做是不是可以呢?
慧静说着,又发出一声满足的叹息:“小安子好软啊,抱着好舒服。”他把小安子当做软软的被子,半躺在上面。
“摄政王……看起来很严肃的样子,他为什么能当摄政王呢?”小安子听慧静说起摄政王,就想起第一次见摄政王样子,那一个威严又俊美的中年男子。
“皇叔是父皇的胞弟,也是镇北大将军,掌管着大凉最大的军事权柄。父皇死后,本该由皇叔交出权柄,可是没想到父皇竟在遗诏里面宣皇叔做摄政王,想来对皇叔也很是信任。”
小安子叹息:“你父皇去世了,你应该很伤心吧?”
“不。”慧静在她怀里摇摇头。说:“我其实一点都不伤心,父皇在我很小的时候就死了,我对他一点印象也没有,母妃也说,父皇大部分时间都在和皇叔议事,也很少来后宫这边。不过皇叔应该也是一个值得父皇托付的人,母妃说,若是皇叔想要自己做皇帝,也是很容易的事情,可是皇叔并没有这么做,我好几次路过养心殿,那里很晚都还亮着灯。”
“那说明摄政王是一个很好很好的人,他信守了他和你父皇的诺言。”小安子说。
“咦,那小安子的父亲呢?我只听过小安子说过娘亲。”慧静好奇地问。
“我也不知道,每当我问起娘亲,她都不说话,可能也和慧静的爸爸一样,死掉了。”小安子说,她的语气淡淡的,像是白雪簌簌的梅花。
慧静紧了紧抱着小安子的手,说:“我们都没有爸爸,但没事的,我们都能过得很好的。”
初春的天气还是有点凉,两个不大的孩子相拥着,这天地虽大,可是在这一刻,似乎就只剩下他们两个人了。
第二天,福公公如往常一般准备去叫慧静殿下起身,虽然已经有贴身太监顶替他的这份工作,可是他还是放心不下,一方面也怕小安子耽搁了。
“你别闹了,快点穿好衣服,福公公要来了!”稚嫩的童声假装严肃的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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