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拔胜腰间佩刀微微出鞘,他转头看着韦天光的眼睛,咧嘴一笑,其意不言自明。
就在此时,上军佐蒙肃忽然出列,大声道:“弑父自立者,天人所共弃,我蒙肃愿追随将军,共讨逆贼!”
此话一出,整个校场上的气氛忽然变得肃然,除了呼呼的风声,便再无其他声响。
忽然,贺拔胜出列朗声道:“将军为人忠义云天,用兵举世无双,我贺拔胜,愿从将军讨伐叛逆,九死不悔!”
他的表态竟似星星之火,点燃了全军的燎原之势。紧接着,上军三校尉亦同时出列,表示愿意追随嬴曦。
接下来,各营旅都尉也都纷纷站出来,表示愿效忠嬴曦。全军将士齐声高呼,呼喊着嬴曦的名字。
在这种情形下,韦天光也只能暂且忍气吞声,不敢唱反调。
始终没有说话的嬴曦向前三步,忽然拔出了腰间长剑,说道:“诸位兄弟今日支持,嬴曦铭记在心,来日讨逆得胜,嬴曦必不辜负诸位。”
说罢,他横过长剑,伸手在剑刃上猛然一划,随后举起左手,将掌心的血痕昭示众人,以表誓言。
校场上的气氛一下子便沸腾了起来,万军不约而同地单膝跪地,朗声道:“愿从将军,赴汤蹈刃,死不旋踵!”
“好!”
嬴曦向全体将士躬身,随后下令:“各部回营,时刻做好准备,听候本帅调令!”
……
安排好诸部的布防,嬴曦回到营帐之中,对着地图沉思起来。
尽管今日全军将士皆向他宣誓效忠,但他明白,这样的士气是保持不了太久的,一旦他在与嬴壮的交锋中失利,或者与嬴壮对峙太久的话,他的军心一定会涣散。到那时,恐怕他就只能灰溜溜地逃回雍城,再作打算。
嬴曦绝不容许自己失败,现在他要的,是关中之主的地位,谁敢阻拦,他便杀谁!
营帐被掀开,只见杜佑、范烨、独孤晟、蒙肃、贺拔胜、沈邕、卫鞅还有上军的三大校尉进入了帐中。
沈邕拱手道:“将军,已将韦天光及其同党控制。”
嬴曦点头道:“好,阿晟,从现在起,韦天光所部便由你来统领。”
“是!”独孤晟拱手道,目光中隐隐跳动着兴奋的光芒。
嬴曦来到地图前,说道:“根据我得到的消息,嬴壮调动了华阴、新平和冯翊三郡的守军,再加上他所统帅的中军,其人数估摸着应当有四万余人。”
说罢,嬴曦转过身,看着众人,说道:“而我们的上下二军,虽然在年初时因天子恩赐而得到扩充,但如今两军加起来也不到两万人,我希望诸位做好打一场恶战的准备。”
众人点头,蒙肃道:“依我所见,嬴壮自旁郡调来的军队虽多,但大部分都是步兵,战车与骑兵很少,这便是我们的优势所在。”
嬴曦颔首道:“不错,只是具体如何作战,还需我仔细思量,你们回去检查营防,万万不可掉以轻心。”
“是!”
众人拱手,随后便各自退下回营,唯有沈邕、卫鞅、杜佑和范烨留在帐中。
嬴曦抬手道:“忙活了这么久,你们也都累了,坐吧!”
几人入座,嬴曦也盘腿坐在帅案后,用手轻轻揉着眉心,双眼微闭,似是在思量着什么。
半晌,嬴曦忽然说道:“我们必须要拖住嬴壮,给韩信创造时机,可如今的境况是,嬴壮有大把的时间跟我们耗,我们的军心却经不起这般消耗。”
他的话忽然提醒了众人,杜佑和范烨此时才忽然意识到,韩信似乎这些天来始终没有露面,杜佑出声问道:“昱之兄,韩信他……”
话说到一半便忽然停住,杜佑忽然意识到,自己这似乎有探听军机之嫌。
嬴曦却没有对他隐瞒,手中把玩着一柄短剑,脸上的表情有些微妙。
“你以为我就这么把魏光给放回去,难道会连一点好处也不要的吗?”
杜佑与范烨相视一眼,皆是看到了对方眼中的惊骇之色。半晌,范烨拱手道:“昱之兄果真用兵如神,在下敬服!”
嬴曦笑了笑,这时沈邕忽然说道:“如蒙肃将军说得那样,我军虽然人数处于劣势,但却有大量的战车与骑兵,邕以为将军可从这里着手。”
嬴曦静静地看着地图,忽然眼睛一亮,似乎是想到了什么。
他站起身来,对卫鞅说道:“先生可还记得,当初龙首原下,你与我说的话?”
卫鞅略加思索,说道:“将军说的是,《易》之六卦?”
“是也!”
嬴曦大笑道:“当日先生让我驻军九二、九三之间,意在让曦终日乾乾,韬光养晦。如今之势,曦以为,正当是‘飞龙在天’之时!”
卫鞅点头,笑道:“将军谋略,卫鞅佩服!”
嬴曦大笑,高声道:“来人,速去命蒙肃来见!”
……
又是一个月黑风高之夜。
整片渭河原野上漆黑无光,唯有军营中的火把,在这无尽的黑夜里倔强地绽放着最后的光芒。
这是嬴壮的大营,营中帅旗之上,吊着一条三尺白绫。所有将士的甲胄,也全都换成了白甲。
秦侯嬴平薨逝,临终前将其符节还有天子所赐的黄钺交给了嬴壮。这意味着在最后时刻,他仍旧选择了自己的亲生之子。
而这也就意味着,当初他调进栎阳的五个嬴氏子弟,全部都成了他们父子权谋的牺牲品。除了嬴曦与嬴雍之外,其于三人皆已被杀或流放。
而这一切,早在去年,卫鞅和独孤霓裳便已经先后警示过嬴曦,也正得益于两人的劝告以及独孤兆的暗中护佑,嬴曦方能无恙至今。
本章未完 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