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耽皱着眉道:“师姐在胡言乱语些什么?看书看昏头了不成?”
“”
他少有这般疾言厉色的时候,倒把悦己给震住了。
性命关天,悦己不跟他一般见识,自顾自道:“我今日翻看了本介绍切脉的古籍,上面写地明明白白,说是脉象杂乱无章,疾走而躁,脉来一息五六至,多半是阳亢阴竭,魂断之兆。”
“然后我就照着书上写的,给自己摸了一脉”悦己一张小脸皱成一团,忧心忡忡的模样:“慕耽,你是不是骗我的?我的毒其实根本没解,过不了多久我就要翘辫子了,对不对?虽然我现在还活蹦乱跳的,可这都是假象,那个词怎么说的,回光返照!你是不是给我用了什么药,让我回光的时间延长了些”
慕耽:“”
他头疼地按了按自己的额,最后拉过悦己的手,凝下心神替她诊脉。
悦己屏住呼吸观察着他的神色,小心翼翼问:“脉象怎么样?是不是乱地都没眼看了……”
是要比悦己初醒时乱上一些,按理不会出现这种情况,不算什么好兆头,但也不至于如悦己说得那般夸张。
真要找个参照物作对比,银翊每日晨起打完一套拳,再围着谷里跑三圈,脉象都会比悦己的乱上十倍。
慕耽略松口气,一边捏着悦己的手,一边慢悠悠开口:“师姐,你前几日不是还说,你自个也会把脉的?”
都什么时候了还问这些废话,悦己怒道:“这还不明显吗?当然是为了出谷骗你的!谁想到你这么好骗!”
在屋檐上挂着听壁角的银翊:“”
少夫人这脾气,也不知道主子到底怎么忍下来的。真是应了那句古话,天将降大任于斯人也,必先苦其心志,劳其筋骨
慕耽倒也没生气,反而组织了会语言,和颜悦色地开始哄傻子:“师姐,你不过学看脉几天,看不真切也是自然。我当初学看脉时,足足费了两年时间,才能勉强摸对七八分。你的脉象中规中矩,与他人并无区别。再者,乱脉在脉象中实属寻常,许多身体康健之人也会表现出乱脉,师姐见多了便不会奇怪了。”
“真的吗?你确定?”悦己万分不敢相信,乱脉都正常,那什么脉才叫不正常?
“师姐若不信,可来探探我的脉。”慕耽掀起衣袖,露出了自己的左手腕,语气诱哄。
悦己撇撇嘴,嘟囔:“探就探,有什么了不起的。”
她伸出自己右手四指,搭在慕耽手腕上,仔仔细细地开始把脉。为免慕耽太过瞧不起她,悦己还输了缕真气过去,从慕耽内关穴探进,顺着经脉游走他全身。
越是把脉,悦己的眉头就攥地越紧,最后眉心简直可以夹死两只鸟。
慕耽好整以暇地端坐着,还颇为好心地捋了捋悦己的额,将额心捋平。
一盏茶功夫过去,悦己松开慕耽的手,正襟危坐瞧着他,肃容道:“慕耽,你跟我说实话你到底是人是鬼?”
慕耽:“”
他哭笑不得:“师姐糊涂了,我自然是活生生的人。”
“可我观你的脉象,你早该死地不能再死了。”悦己牢牢盯着慕耽的双眼,声音忽然轻下来,像是怕打破什么:“诊家正眼中所载,脉散而浮,有表无里,妆如丝线,按则绝矣,乃髓竭精枯,阳消命绝之人。”
悦己无法描述自己内心是何感受,慕耽的脉象虚虚实实,极为微弱,她探入他身体的真气也若石沉大海,无声无息,明显是气血两空之象。他经脉内的血气就好像一个碎地稀巴烂的瓷盏,却又被一种莫名的力量诡异地粘合在一起,裂痕犹在,可他外表上看不出丝毫不妥。
悦己想,她应该质问他,应该揪着他的耳朵让他解释,再不济也该像一个正常的师姐一样,温言细语地表达关怀,就像小时候她生病了,大师兄对她做的那样。可现在悦己只觉得心中沉甸甸的,嗓子眼很堵,仿佛如鲠在喉,让她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慕耽。”悦己的手慢慢抚上慕耽的唇,她初醒时便注意到了,他的唇色比旁人要淡上很多,那两片薄薄的唇瓣后头,像是被全身流动的血液给遗忘了。
悦己轻声问:“你真的还好吗?”
慕耽沉默地望着悦己,他的眸子黑漆漆的,像是一口沉静经年的古井,水面无波无浪,可底下的湍急暗涌,潺潺涓流,谁也瞧不见。
“师姐在担心我?”慕耽的手覆上悦己盖在他脸上的手,唇角忽地绽出一抹弧度,低低笑开:“师姐瞧着,我像是有哪里不好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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