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甲卫士听到这马非之言,脸上神色都是难看,可此时露了行踪骑虎难下,便有人从背后取出了那些古怪兵器,欲要大杀上一场。两边人等正自一触即发之际,远远处又有一道疾呼而至,只是这声音虽洪亮清晰,却似极虚,极疲惫。
“八百里加急,速退!八百里加急,速退!”
场间众人都是一惊,这声,却是大梁军中只有传递最急军报时才能呼的号子,一般非极重要之诏令军情,绝不允许轻易用这七字。朝中更定了铁律,若有人胆敢阻拦这八百里加急之骑,便是王公,也立以谋逆论处,乃是诛九族的大罪。
这声音初始还在极远处,如今却已能听到清晰马蹄之声,众人望去,只见一匹黑色骏马如飞而至,马上一人梁军校服打扮,此刻却似身子疲软,只能贴在马背上任由颠簸,显已精疲力尽,只撑着最后一口气到了此处。
马非与铁甲军众人都知这人传的信儿定与今日之事有关,却不知道这人是哪边的,一时间人人似都有冒大逆而拦之色,却又拿不定主意,有聪明的黑甲卫士唤了声:“兄弟,何处来的信?”
马上那人闻声微微抬头,众人才瞧清此人面色坚毅,只是此时周身肮脏不堪,一张脸毫无半点血色,连眼都几乎睁不开来。这人极吃力的瞧了瞧众人,摇了摇头,拼命吸了口气,嘶声道:
“十万火急,速让!”
此刻这人那疲惫眼中忽然有股极悍之色而现,马非与众军士瞧着那野兽般的眼神都是心中一寒,不自觉间都退了一步,那人已就马如道黑电般掠过人群,更没有一丝停留,尘土飞扬间,似是直奔那武场方向而去。
这匹马脚程甚快,马上这人又是聪明,便只寻着城中那喝彩声源头而奔,只一会便到了武场之外。他此时已再无力喝路,一路上倒惊到了不少百姓,早有武场巡视军士注意到了异状,围将过来,有军士瞧见他打扮,知道是信使,忙上去搀扶,却被他勉力一挣,整个人跌了出去。
那军士大怒,正待骂上几句,却见那人已踉跄坠下了马,手中紧紧捏着的一块令牌远远掉了出去,这令牌古朴铜亮,上面清清楚楚刻了个东字。
“远东军的信使?”
有人惊疑道,远东战线离尚海境足足有四千里路之遥,这人若是从那处孤身马不停蹄而来,且不论意志之坚,这体魄耐力,委实也是骇人听闻了。
他们还在踌躇张望之间,早有远处那些徐伯渊亲随的黑甲卫士也瞧见了这人这牌,发了一声吼,顿似不要命的冲将过来,手中兵刃早已尽数出鞘,死死围了一圈,将这骑士牢牢护在中间。
这些远较普通梁军彪悍甚许的卫士不知为何,此刻目中竟都是血红一片,杀气腾腾望着周围梁军和一干人等,有领头一人怒目大喝道:
“上前半步者,死!”
周围无论军士百姓听到这声大喝,又瞧着这些大兵的脸色,都是心中一寒,哪还有人敢上前来。此刻已有一位黑甲卫士在人圈内扶起了那骑士,瞧了瞧他神色,轻道:“兄弟,可放下心了。我们是天魁营的,信在何处?”
那人听到天魁营三字,勉强睁了睁眼一瞥,又见身周已都是黑甲卫士护着,脸上终于有了几分喜色,却仍然摇了摇头,咬牙虚声道:“见统领爷,交信。”
那卫士微怔,随即会意,急唤来三人搀扶起这骑士,直奔观礼台而去。
此刻徐伯渊正自看着第二场众武者入场,脸上似没什么兴趣,只有一句没一句的和身边那小虎闲聊着什么,此时忽然有一亲随卫士凑上身来,在他耳边轻轻说了几句。徐伯渊脸色一凝,回头处,那骑士已挣脱了搀扶众人,摔在他身后,手中不知何时,已捏着个封着火漆的信封。
“统领爷,十万火急!”他倒于地上,挣扎间,将那信高高举起。
徐伯渊瞧了瞧他,起身接过了那个信封却不打开,和声问道:“路上用了几天?”
那人似极惭愧:“得讯晚了,路上又遭了数股贼人阻拦,这是前天晌午的信。”
徐伯渊心中一惊,复又问道:“靠马?”
那人摇了摇头:“前三千里耗尽了真元,又受了点伤恢复甚缓,加之驿站马匹不骏,这最后一千里花了十六个时辰。”
此时便连小虎都脸露惊色,侧头仔细打量着这骑士。要知道若这信是前天晌午十分发出,如今一共只过了二十六七个时辰,若如他所言,那岂不是前三千里,此人只花了十个时辰?
小虎心中暗道,就算自己真元全力施为之下,这三千里路只怕也就能和这军士差不多快,这可已不是寻常天位高手能达到的了,难道远东军已强到连信使都有,都有……
都有极天位的境界?
此时他却不知道徐伯渊自己心里也在想,麾下什么时候有了这等人物,他仔细看了看这人面容似极年轻,终于忆起了这人是谁,心道原来你已长那么大了,难怪一时没认出来,不由连连点头道:
“原来是你。你,很好,很好!”
此刻他赞叹感激那位老友教徒有方之际,心中却又有个疑虑而起:
“这信中到底写了什么,需要那人遣了如此高手,四千里路拼死送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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