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琅在白鹭汀前停了下来。
“去走走?”明琅望着湖边满汀的衰草枯杨不知怎么就来了兴致。
明琼微笑着点头。
明琅这次约明琼出来其实是为了明莹一事。可是不知为何,她路过那片过分颓唐的芦草枯枝时却忽然不知该如何开口了。
只见她们两个小小的人儿一前一后的在湖边慢慢踱步。白鹭汀内一片寂静,往日拍打水面争风抢食的白鹭早已没了踪影。
明琅负手走在皑皑湖水和赤黄芦草的的边界线上她在一处破落废弃的小渡口停下来一手搭在眉骨上眯着眼望着湖中远处的湖心亭。
那么小的一个红点,还会再有人驾一叶扁舟慢慢悠悠地从远处荡过来么?
明琅被自己的想法逗笑了如今正是冬日,内湖结了厚冰。
她在看什么呢?
“好没意思。”
明琅停下脚步等明琼跟上。
今日明琼一身月白织锦镶毛斗篷立在落了雪的赤黄芦草旁,依旧是那副清冷出尘的模样。
明琅一向不喜太过素净的颜色便是重获一世,脾气改了大半可这个爱好却没变。今日因着要去看望老夫人于是专门挑了件鲜嫩的能掐出水儿的柳黄色妆缎狐肷褶子大氅。
“如今不过短短一年而已竟已冷清成这般模样了。”
明琅说这话时眼皮轻阖微翘睫毛像是承受不住寒风似地悄悄颤动。
“先是毓姐之后芙姐入了宫去,温灵嫁去南方便没了音信。”
明琅低着头掰着手指将记忆里或是不可言说的、或是杳无音信的一个个旧人领出来“如今胡氏久病卧床,琳姐又没了精气神儿。”
“从前我以为嫁了人后从前闺中的姊妹们便一个个像是大雁似的各自散了。”
“可是怎么一转眼,这家便只剩下咱们两个了呢?”
明琅仰头往赤黄芦草盖了雪的顶端望去。
今日正是化雪滩上的积雪早已化成了无规则的蜂窝状现下又被明琅踩过泥水混合着刚化的雪水从积雪下浸上来,显得斑驳不堪。
“琅姐怎么兀自这般颓然?”明琼在她身旁停下,
“芜秋,琳…琳姐都会好起来。到时再来闹你,你又要到一梅斋去躲闲了。”
“更何况,莹姐这几日精神倒瞧着不错,我那日去看她,她倒似乎胖了些。”
说到明莹,明琅那眼底寂然顷刻间便消散了。她冷着脸问明琼:“你这几日去看了她?”
“是啊,这几日二房没个人,都是她在家里忙前忙后的。李承柏说他不知情玉玦一事,可二婶婶的病终究也有他一份缘由。”
明琼叹了叹口气道,“他这个人不知人情世故,可从前李婶婶告诉我,他以后不会一直呆在疆北的。”
明琼一直管李承柏的爹妈喊叔叔婶婶,便是回京之后在自家亲叔婶面前也不曾改口。
“我去看看她,也算替他道歉了。”
明琅见她这副乖顺样子便恨铁不成钢,“你呀,平日里看着精明得很,怎么一到关键时刻便傻了?”
“你还这般掏心掏肺地待她,却不知别人一见了你摇头摆尾的,背地里想着法儿…欺负你呢!”
明琼仍不明白,她偏着头,一只小巧的鼻子被冻得通红,“琅姐,你所言别人,难道…是指莹姐?”
明琼微抿着嘴,想得费神儿,“莹姐…莹姐没事为何害我呢?更何况,她一个人又哪来的本领,竟闹得阖府不得安宁?”
明琅伸手弹了明琼额头一声脆响。
“说你呆,你果然呆,难不成你忘了是谁将我关进那白马寺了?她若是没有目的,原何故意引你去听,又将自己撇了个干净?”
“胡氏一向身子康健,家里也一直请大夫调养,她那…她那腹中孩儿如何会凭空没了?”
明琼其实也一直对这事心下存疑,只是后来明莹又是撞柱又是夹着尾巴做人,倒让明琼生出一丝愧疚来了。
明琅见她面上已是松动,连忙趁热打铁,将那日凭空出现的找事丫鬟同明莹少得那个丫鬟联系起来,系数告与明琼。
却说明琼自小疆北长大,缺胳膊断腿见到麻木,生死离别也已是看淡,可偏偏以未见过这般下作隐晦的脏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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