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棠原本因着明琼的话生闷气,兀自回屋,正准备关门时才发现后面跟了一个小尾巴。

明琼跟在他身后,正在门口探头往里看。

阿棠住在一梅斋后院里最偏僻潮湿的角落,虽则正是夏日炎炎,可他的屋子四壁依旧满是陈年累积的老旧霉迹。

明琼才发现墙上有字。

待她眯眼仔细一瞧,才恍然这四面墙竟被人用写满了文稿的宣纸覆盖。只是屋子湿暗,宣纸下面一层长了霉再贴上新的。

日积月累,不仔细分辨当真看不出这墙上的玄机了。

明琼心下好奇,一时间忘了身份,待她走近一瞧才发现墙上的字体苍劲有力,虽称不上潇洒隽永倒也当得起古朴大雅。

若非经年积累,这字绝不是片刻月余即可练出的。

明琼正想看这上面写的什么,却忽然被人抓着胳膊一把拉出。

明琼正聚精会神地看那小黑屋里的秘密,此时忽而被阿棠拽到檐下,明亮刺眼的阳光刺得她一时失神。

“你为何跟着我?”

劈头盖脸的,阿棠的声音就从头顶传来。明琼再好的脾气,也被他这般不知轻重地对待给惹生气了。

待她适应了外界光线,才瞪着一双鹿眼跟他四目相对。

阿棠原本还硬气,不知为何忽而又觉得自己过分了。他连道歉也不说,径直扭身要进屋去。

“阿棠,你是有名字的吧?”

女子坚定的声音在背后响起。

阿棠推门的手握在门把上一顿,“你口中喊的不就是名字么?”

明琼的声音温柔坚定,倒没有半点方才那股气乎乎的劲头儿了。

“阿棠的字古朴稳健,即使是世家子弟,若非日日勤勉刻苦,如何能练到这般境地?”

明琼看着木门把上的手背上绷起根根青筋。

阿棠良久都不曾开口,明琼倒是有耐心等他。

院子里的蝉吵了又歇,此二人却静默良久。

“那不是我。”

莫名其妙的一句话。

随后木门“砰”地一声被关上,只留下一个仓皇背影。

坤霈原本打算今年一入秋就同张秉辰、坤霈等一众交好的世家子弟一道儿去久负盛名的蜀中青藤书院读书。

可坤霈今年秋日便要成婚。秦老太爷不放心坤颛一个人前往蜀中,是而便让坤霈留下,待坤颛成婚后再走也不迟。

坤霈走不了了,可其余人却是要走的。

几个等不及的先走了,张秉辰、温文等人也是这几日的功夫了。

明芙定的那人,李家行九的李元瑜,倒是因着这门亲事同坤霈这个圈子里的公子哥们有了交集起来。

可李元瑜年少老成,且身有功名,倒是不常同他们几个一同行事。

坤霈这几日因着耽误行程,同窗好友们又先后启程,不禁憋闷非常。

明琅带着遥知杀过来的时候,正撞见坤霈一人立于窗下低头入神地盯着案几。

清风在屋外端着一沓宣纸,看到杀气腾腾的主仆二人,正准备高声暗示自家少爷。

遥知一个眼风过去,清风立刻低着头装聋作哑他着实不敢再惹面前这位姑奶奶了。

就是因着上次给老夫人送寿礼的事,遥知气他不同她说实话,接连好几天不理他不说。他百般告饶,人倒是同他讲话了,可一会儿让他把她帮他绣的鞋垫还她,一会嚷着再不帮他缝补衣服。

清风呆脑笨舌,可再不敢给自己惹麻烦了。

遥知满意一笑,路过清风的时候还故意踩他一脚。

“秦坤霈!你今日不给我说清楚,我如何也不会饶你的!”

坤霈正伏案看画,忽而被人吓了一跳,正皱着眉抬头看是谁。

老夫人寿诞,寿王送经一事,坤霈就在他身边站着。他见老夫人拿出半卷残经时,自己也是吓了一跳。

是而一见到明琅杀来,不用她解释,坤霈自己也知道她是来兴什么师问什么罪。

坤霈一见到她,气早就短了。可是面子还是得要的。是而还是一脸疑问不解,“说什么?”

明琅冷笑她同坤霈一母同胞,一年三百六十五日有三百六十日两人都歇在一个院子里。是而坤霈挑个眉眨个眼,明琅都知道他心里想了什么。

明琅稳了稳气息,缓步走到案几前,什么都不说倒是让坤霈摸不着头脑。

“嚯,我说呢。”

“原是幽涟山人的秋暝图。也怨不得哥哥看着这般入神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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