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世界里,天空永远是高远的,大地永远是辽阔的,所有触目所及的一切,都是清澈明亮的,犹如蓝光电影一样,投放着细腻逼人的质感。
老实说,我不太懂近视镜与近视眼的感觉,尤其是这个年少时候,越发如此。
所以我不知道卞宝是什么时候戴上了近视眼镜,也不知道他那藏在凹凸镜片后面的瞳子里,投射出的,究竟是怎样子一副,可能和我看到的完全不同的世界景象。
我不知道。
我更不知道的,是他什么时候、什么情节、什么样子的话语,打动了她,恋爱了。
课间的十分钟,我们已经渐渐习惯了惯常的远离操场与奔跑,留在教室里,在狭窄的书桌与书桌之间的缝隙里,跳跃着我们的青春与风光。
偶尔会有那样子一下子的点睛之笔,在这个十分钟里发生,赢来同学们的满堂彩。
我和卞宝之间,便有过这样一次精彩。
那是一场简短的功夫对决。
当然,我们恐怕还不懂什么叫做功夫。我更愿意理解为,那是我的本能。
完全不知道因为什么,只记得卞宝眼睛里突然瞪大,然后便从我所在的那条狭长的过道边冲出来,半蹲着身子、形似有两三分样子的马步,打向我。
我十分奇怪的看着朝我莫名其妙打来的他,我能看到他嘴角挂着笑,显然并非是真的要打架的样子。
那他在干嘛?难道,这就是传说中的,切磋?
说时迟那时快,我也来不及多想,卞宝的两只拳头就囫囵着对我打来了。
我两只手自然而然的抬上去,架起他的拳头,挡下了他的攻击。
但我没想到,他的攻击竟然不是一击而止,他双手往回一收,然后便再是一锤,朝着我脸上砸来。
我面对近在咫尺的拳头,若说有个什么琢磨躲闪、架招、打斗技巧,那纯粹就是扯淡的。
别说我这种完全业余的功夫爱好者,就算是正经练功夫的,实际对敌的时候,意外来临时,也都是凭着本能而反应动作的。
我这时候就是这样。
完全不知道怎么一回事的我,只觉得鬼使神差一样,一样半蹲着面对卞宝,双脚如走路一般的流畅后退,同时两只手左右划动,一次次接连打断卞宝拳头上的功势,短短几步间,十余拳切磋来去,
最让我自己都感觉不可思议的,就是我忽然间的,在仿佛感觉到他力竭招尽时,陡然一个脚下马步不动,上身转动两百七十度,并一个回首摆拳,挡住了卞宝打来的最后一拳。
就这么一下子,满堂彩出现了。
而我和卞宝同时都愣住了,我们谁也没想到,会出现这样子一幕精彩且诡异的攻防战。
他该是想擒拿住我,摔倒,以显示男儿威风的。尽管我不知道原因,但我知道他的行为个性。
然而那都不重要了,他满脸兴高采烈的神情与双目里迸发出的异彩,我相信和我自己是一样子的。
我们很快乐,这样子的一瞬间,我们仿佛回到了孩童时期,曾经也有过如此默契、心照不宣的时刻。
……好久了……好久不见了啊……明明是从幼儿园开始就不曾分开过的始终同班的发小,竟然,在每一日每一日的相见里好久不见了啊。
还好,我们还足够幸运,因为我们还不知道什么叫做世态炎凉、什么是满目苍凉……
不过,在不久后,我还是后知后觉的,知道了卞宝为什么会突然的跑来打我这件事的原因,……当然,是猜的。
因为卞宝和刁娜恋爱了。
尽管我小学一年级就知道喜欢女孩子了。
但,若说早恋,我却是绝对没有的。
可能是因为心灵太封闭、脑子太理智……又或者是胆子太小吧,在面对女孩这种感情事上。
……
当我听到并且在卞宝口里证实了他和刁娜的恋爱后……
坦白说,我也不知道自己的心里是个怎样子的滋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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