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人的世界并不如孩子那般是透明的、纯粹的、可以一笑泯恩仇的。
大人,是固执的、偏执的、在某些时候,是残忍的代名词。
我还在为了自己体内的力量而摸索不清的日子里,又一件紧随其后的事,打碎了我对自我的高估。
我终于意识到了一件事,可能打败我的敌人,不仅仅只有那几个同年组里的打架很厉害的同学,也不止是更高年级里仿佛可以呼风唤雨一般的学长,甚至不是远远和我们不是一个等级的初中生。
大人,才是我眼下的生命里,完全无法战胜的强大存在,我没有一丝一毫可能,尤其!……当这个大人,以你的亲人、装扮成你父亲的模样时,
我被打了。
又一次被莫名其妙、毫无缘由的殴打,只是这一次打我的,是我的父亲,那个平日里仿佛很疼我的亲人。
老师曾教我们血浓于水的道理,告诉我们父母、亲情的可贵。
可是呀,我从来没有在父亲的殴打里感受过这种形容的样子,从来没有,尤其是这一次,分外如是。
我的惨嚎声足以穿金裂石,我相信哪怕你就算距离我数个水泥墙,甚至跨过街道,再绕过拥挤的马路,跑到那个树荫石凳的小花园里,依然可以毫不费力的听见它我的哀嚎、犹如坠入深渊的哀鸣。
可惜,没人怜悯过我。
是的,没有。
这一次的父亲,打我打的实在太狠了,原本挨打只作用在皮肉上的疼,已经疼到了骨髓里,仿佛连着骨头一样的剧烈疼痛。
啪!
父亲殴打我的扫帚,那棍子一样的柄,已经打断了。
我的理智里,存在着两种恍惚。
一种是我仿佛要失去理智的兽性,但我牢牢记着他是我的父亲,我不能让自己失去理智……
而另一种,是松了口气的解脱,我甚至觉得自己很了不起,因为我的身体还是很结实的,结实到可以把扫帚打断掉,我依然能活着。
然而
我的父亲,却并不满意这样子的中断,他仿佛更加愤怒的瞪着我,仿佛没有打死我,是极度让他不可接受的事情,然后……
他冲进厨房,拿出了菜刀。
那是我第一次遇见有人用刀砍我,是我的父亲,我当时毫不怀疑他是要砍死我。
我吓的跪下来,在床上,小小的我,在席梦思的床垫上,骨头还在疼,那席梦思床垫里的弹簧,让我觉得仿佛是冰冷的器械,正要夺走我的膝盖、我的骨头、甚至也许会吃掉我的血肉,那样子棱角分明的下陷里。
父亲没有那样子的感觉,他高高在上的看着我,手举着菜刀,俯视着我的下跪、认错,冰冷的将菜刀,朝着我劈了下来。
“你要干什么!”我母亲也吓坏了,从一旁冲过来,双手用力拦住父亲的手,手里的菜刀被他们举的老高,高的仿佛棚顶的灯、仿佛传说里的铡刀,
我像是一个等着被砍掉脑袋的活死人,木呆呆的跪在那,我一直在看着那把菜刀,或者准确说,在看着父亲握着菜刀青筋暴起的手,我想我该看清楚它,杀了我的手,那每一寸肌肤的样子。
父亲被母亲阻止,越发爆怒了,他开始咆哮、大骂,也许是各种我不懂的原因吧,那把菜刀没有砍落下来,被母亲夺下来丢在了地上。
可是,这仍然不是结束,而是对我而言、对小小的我来说,更加恐怖的开始。
我的父亲,一头将母亲撞进床里,双手死死的扼住了她的喉咙,嘴里大喊着:“我要杀死你!我要杀死你!!你全家没有一个好人!都该死!!!”
我那样子看着,心里,只觉得本该温热的血,在瞬息间的化作冰冷,仿佛有一个千年寒潭在我心底孕育而生。
……我大约是从什么时候开始拥有了几乎绝对冰冷的理智呢?
我猜,就是从这一刻开始的吧。
母亲蹬踩,猛力的挥动着手,哀嚎的痛哭着向父亲求饶:“他爸,不要!他爸,不……要……”
父亲整个身体在床上都绷紧了,和母亲一样的紧,只是母亲是被掐的快死了,而父亲则是用力太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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