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古悠悠,天道轮回,时光如白驹过隙,转瞬即逝。有时候,我们站在窗前,听着雨落打响芭蕉,恍惚间想念起了某人,不知不觉泪已两行。斗转星移,万物生死,迟暮之年的我们依旧依靠在窗前,又是一个雨夜,听着淅淅沥沥的雨声,某人浮现在了眼前,怅然间,好似时光依旧,自己还在当年,还在那个时候站立在窗前,还在想念着某人。岁月依旧,静好如初,好似从来没有变过。
寒暑百转,山峰依旧,落花无意树下人,一度深秋。晨霜微凉,山外更未亮,持剑黄昏后,风雪夜难归。一人,一剑,悠悠两载,更是花依旧。
……
晨练,晚练,夏练,冬练。在这山巅之上,林平生已是过了五个春秋。如今,林平生已是十七岁了。如果什么都没有发生,此刻的林平生应该开始学习接手家族事务,保护着一方平安。然而套用一句老话,现实总是那么残酷。
此刻,已是朝阳初升,天刚蒙蒙亮。
山巅之上,一位少年身着一袭青衣,手持一柄铁剑,迎着初升之日,独自伫立。雾气稀疏流动,万物音形流转,此刻,天动,地动,万物动,而少年不动。动中之静,默然无声,恰如独立于世,众生百态过身而冷眼旁观,众人皆醉我独醒,世人皆来我独往。
“锵”一声嗡鸣,铁剑出鞘,一记寒光闪过,少年化静为动,身形瞬间腾转。“唰唰唰”剑刃划过空气,剑气喷薄欲出,留下一道道剑印。少年身形流转,铁剑随之挥舞,伴随着空气的共鸣,剑身似云成气,宛若手抓着一片云朵在挥动,云淡风轻,来去无影,无处留痕。
左腿下压,右腿贴地伸直,腰身扭转,左手并指向天,“铛”剑云散去,铁剑显露身形,却见剑下的石块四散纷飞。少年并未停下,随之一个扭身,铁剑如影随形,跟着身形舞动流转。少年手腕抖动,越来越快,越来越快,渐渐地,手腕好似没有动过一般,却见铁剑成云成雾,极动之下,却是极静。少年在这山巅之上,翻转跳跃,手中的剑如羚羊挂角,不着行迹,如云如雾,缥缈不定,挥舞自然。这轻飘飘的剑式,好似柳絮随风飘扬,落叶随波逐流,全无威胁之意,仅仅那一丝不着行迹的剑迹,略有可道之处。然而四面八方的碎石和坑坑洼洼的地面,却是让人明白,这看似毫无威胁的剑招,威力却是不小。
这一招一式之间,衔接的无比自然,丝毫没有因为剑招复杂而停滞。良久,少年收剑正立,翻手便是铁剑入鞘。
“不错,平生,你果然天资聪颖,短短两年,就把流云剑法练的如此有形有神。”道玄不知何时站在一旁,看着刚练完剑法的林平生,称赞道。
少年便是林平生,时间已是过去了两年,悠悠两载岁月,将林平生磨砺的更加成熟。
依旧是一袭青衣,身形却是变化许多,相比于两年前十五岁的他,林平生已是七尺男儿。长发哪怕被发箍扎起,却还是齐肩了。一对剑眉,一双星目,嘴唇四周隐隐有了些胡须,如今的林平生,已是十七岁了,然而经历的沧桑却让他早早有了成人的模样。
林平生躬身执手行礼,道了一声见过师傅。双手却是没了十七岁少年的年轻光滑,而是布满了长期练剑的老茧和伤疤。
道玄领着林平生走到旁边坐了下来,笑着道:“平生,习剑五载有余,可有感悟?”林平生沉思了一会,言道:“师傅,弟子一年前就已修行到了引气境之通身,却至今无法突破,不知为何?还有两年前你说我领悟了剑意,可两年来弟子都不曾感受到,这是为何?”
道玄起身双指掐诀,点在了林平生的脉络上,运起灵气查探了一番。一会过后道玄摸了摸胡子说道:“种子既已种下,便无需自扰。机缘未至罢了,时机一到,自然水到渠成,修行切莫心焦。”
林平生站起身行了一礼,恭声道:“弟子明白,谨记师傅之言。”
道玄挥了挥手让林平生坐下,继续说道:“师傅两年前传你流云剑法,你且用心修习。既然无法突破,便是到了瓶颈,过些时日,你便下山去,闯闯江湖,见见这众生百态。”
林平生一惊,然而片刻思索后,坚定的点了点头,抱拳说道:“弟子遵命。”
道玄有些哭笑不得,言道:“平生,在师傅面前如此恭敬正式干嘛?何时你变成这般模样?”林平生摸了摸头,尴尬的笑了笑,答道:“弟子也不知道,就好像这样很久了,习惯了一般。”
“你啊,做人谦恭有礼自然没错,可却莫要失去自己的个性,你也仅仅才十七岁罢了。张驰有道,长短自知,明辨。这明辨二字,不仅你这次下山历练要记住,以后得路,你走下去也要谨记,明白吗?”道玄正色道。
林平生郑重的点了点头,示意自己明白。
道玄站起身准备离开,突然又转过身来说道:“对了,离开之前记得来找我,为师有些东西要给你。”说完不等林平生同意就急匆匆的离开。道玄此刻心里却是忍不住了:“按理来说,平生如此之资,区区引气境不可能有瓶颈啊,我得赶紧回去查查,看看究竟怎么回事。还有剑意这玩意,我也不懂啊,只知是何物,却不知为何是此物。唉,有一个资质太好的弟子真是愁人。”
林平生摸了摸脸,对道玄的匆忙离开很是不解,却也没有深究,对着道玄离开的方向行了一礼,便回到了自己的小屋。
林平生收拾好了铁剑,便在床上盘膝而坐,准备打坐修行。一年前,林平生便修行到了引气境之通身,毕竟日夜不停地功法运转,再加上林平生自己的努力,每天坚持打坐修行,修炼的速度自然很快。然而不知为何,这通身好似深不见底,根本修行不到头,无论林平生如何努力去修行,可始终不得突破之理。
然而虽不得突破,但是林平生发现自己体内打灵气日益增加,每一处穴窍都充满了灵气。每隔一段时间身上就会出现的污秽也有半年没出现了,倒是省却了林平生不少打理身体的功夫。
事实上,修为突破不了,使得半路修行的林平生并未太过心焦,他并不以为这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总会有突破的一天的,所以使得林平生能够全身心的放在剑之上,才能在种种条件之下,将本不可能是引气境的修为所修炼的剑法练至小成。
林平生心神专注,认真而一丝不苟的修炼着,并不因为无法突破而放松自己的修炼。态度才是一个人失败的最大原因,很多人并不是败给了这天地,而是败给了自己的放弃。林平生虽然还不懂一些大道理,但是他明白,如果自己想要为自己的亲人报仇,想要亲自手刃仇人,甚至想要如道玄所言那般让自己的亲人重新回到自己身边,自己就不能有一丝的懈怠,哪怕是精神上的一点懈怠都足以让自己走不下去。这不是别人教给他的大道理,仅仅是他自己在山上这五年所悟到的一切。
生活平淡无奇,林平生依旧练着剑,每日勤修不辍,尽管修为依旧没有变化,可林平生心态并没有发生变化。
过了几日,林平生正盘膝打坐,忽闻窗外师傅道玄的传音。林平生慢慢收功坐起,出门面见道玄。
二人对面而坐,道玄轻叹一声,对林平生言道:“平生,为师对剑意实在不通,翻遍了阁中书籍,也没找到什么有用的。这个地方还是太偏僻了,等你以后走出去,自己去闯吧,去找出答案吧。”
林平生起身便是一记躬身,对道玄说道:“多谢师傅这些时日的辛劳,弟子铭记在心。”
道玄笑了笑,微微摇了摇头,挥了挥手让林平生坐下,随后讲道:“不过你这修为不进之事,为师倒是有些头绪,在一本奇闻录上,讲到人之宝藏,一在身,二在神,这也是如今修炼之人所知晓的。但是这本奇闻录中,却谈到了血脉二字,言道人之体有第三藏,为血藏,独立于身神之外。此血藏在低境界时不断吸收天地灵气,净化血液,锤炼肉身,普通人较慢,通常隔很久一段时间才会净一次身,而修炼者则是间隔较短,不过”
“这净身是什么意思?师傅。”道玄还未说完,便被林平生打断问道,语气激动。
道玄若有所思的看了林平生一眼,答道:“按书中记载,是身体会出现黑色污渍,是身体隐藏的毒素,压抑修炼速度和人体寿命,类似于突破时的身体排出的毒素。”
林平生抓住道玄桌子的手臂,激动道:“师傅,弟子就是如此,以前是一年一次,后来修炼过后,很短时间内就出现一次,弟子一直担心这个问题,只不过身体并无不适,也就淡忘不去过问。”
道玄大笑道:“看来老天都青睐于你啊,平生,你将来没有大作为,都对不起你的资质。”
林平生笑了笑,随后眉头一皱,问道:“可是师傅,这什么时候结束啊?总不能一直如此吧?”
道玄抚了抚胡子,说道:“血藏本就是吸收天地灵气来净身,因此你的修为持续不前。不过这也是好事,锤炼你的肉身,锻炼你的灵气,可以让你更加容易突破。眼前的境界迟缓只是小事,相比于以后的通坦道路,不算什么。奇闻录上写道,倘若身体不再出现黑色污渍,那么血藏第一阶段就结束了。那么如此看来,也就可以突破了。你还未突破,也只是欠缺一个契机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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