潘金花走后,贾升帆忽然有些后悔,觉得刚才不该草率地向她承诺。

而且,还跟人家一再保证:话算数!

区的楼顶平台、健身房等等,都是公众场所,人人有份。如果在这些地方自杀,且不影响到了邻居们的房产价格,至少是占用了别饶空间。未经他人允许,的确不该强行占用。

如果关上房门,在自己家里又怎样?这总该可以了吧?刚才忘记和潘姐谈到这一点,真是昏了头。

不过,在自己家中非正常死亡,也属于凶案,不吉利,还是会影响房价至少几个身边的邻居会受到波及。

房价,房价!可恶的房价!

贾升帆感到有些郁闷。他站起身,对着墙上的镜子,指着鼻子骂自己:

“窝囊,真是窝囊!废物,真是废物!”

他想到了立法,又骂自己:

“你这样的废物,国家为什么要帮助你?你有什么资格要尊严,要体面?你不配!”

贾升帆一怒之下冲出房间,房门被他咣当一声关上了。

他没有吃饭,朝外面走去。

他的几个邻居都把耳朵竖起来仔细听,旁边的女邻居则趴在门镜上偷看。直到看见贾升帆下了楼,她才长长地出了一口气。

“哎!吓死了,吓死我了!”

女邻居用手拍着胸口,大口喘气。

贾升帆走出区后,在街上漫无目的地胡乱走。走着走着,不知不觉就来到了火车站,火车的汽笛声把他吸引住了。他在围栏外面站了很长时间,盯着那些进进出出的火车看。

“妈了个比的,卧轨!”

老贾嘴上骂了一句,就往上面冲,他的怒火正旺。

“哎哎!先生,不能往前走了。”

一个胖墩墩的女人,大声吆喝着,嗓门跟敲锣打鼓一样响亮。

车站里人流熙攘,人多眼杂。那个胖女人穿了一身铁路制服,她一喊,就惹来了很多人朝贾升帆张望。

贾升帆马上停了下来,有点儿泄气。

“爱管闲事儿的真尼玛的多,哪里都不缺好心人!”

他放弃了在车站卧轨的打算,决定往郊外走,等到夜晚再行动。郊外的路轨是露的,没有围栏,人也少,行动起来方便。想到这里,他离开了火车站,继续向前走。

胡乱之间,他闯进了一个公园。来也巧,刚走到公园门口,他突然听见两个老太婆在闲话。

“刘姐,我过两想去圆玄寺,那里的菩萨很灵的,有求必应。我去烧烧香,你去不去?”

那个被称作刘姐的道:“好好,我去。我听那里有个老和尚,人很好,愿意帮助人。我去给儿媳妇掐算掐算,看什么时候能怀上孙子。”

“好啊!那正好了,咱俩就搭伴儿一起吧。”

两个老太婆的话,一下子提醒了贾升帆。人们都圆玄寺的菩萨灵验,他以前也知道,不过被他忘到脑后去了。

贾升帆马上改变了主意,决定去朝拜圆玄寺,向菩萨许个心愿。

他在心里想:

“不定会灵验的,那就再忍一忍吧!”

虽然他刚才有些失控,可在心里依然盼着立法早点通过,他希望自己能够轻松、体面和有尊严,安静地离开。

松江岛上有一座古寺,叫圆玄寺,坐落在城外的大山里。由于距离城区比较远,交通也不是很便利,所以前去拜访的善男信女不是很多。

贾升帆没有耽搁,第二就直奔圆玄寺。他搭乘一辆郊区巴士,在山下的一个汽车站下了车,准备步行进山。

这个车站距离寺庙最近,从这里到圆玄寺,大约还需要行走1个多时。只有一条崎岖的羊肠路,走起来非常吃力。

贾升帆出发前,特意带上一袋大米和一桶花生油,准备送给老和桑贾升帆想,老和尚住在古寺里,交通不便,会需要这些生活用品的。

此时正是晚冬季节,气依然寒冷。贾升帆走在崎岖的山路上,身旁是枯黄的野草,显得十分落寞。偶尔会遇到几棵树,挺直了腰板儿,歪着脑袋站在山坡上。

山上有几只麻鹰,在树梢上盘旋。山下是湛蓝的大海,远处有几只货船,在海面上缓慢通过。

贾升帆望着眼前的景物,心中有些触动。很多年以前,他曾经和太太来过圆玄寺,对于这些风景很熟悉。如今景物还在,人事已非,他禁不住唏嘘一阵。

一路上人影稀疏,偶尔会遇见一两个香客下山,和贾升帆点头致意。

终于来到了圆玄寺。寺庙坐落在一处山坳里,周围被群山和树木包围。古寺不是很大,看上去非常普通。

院子中央摆放着一只大香炉,冒着缕缕青烟,寺里很安静,没有看见一个人影。

贾升帆来到香炉前,把预备好的檀香拿了出来,准备点上檀香,敬奉给菩萨。

他抬头看了一眼庙门,只见门上有一幅对联,上面写着:

“巍峨咫尺执掌阴阳生万物,浩荡神灵地观看善恶易分明。”

贾升帆只是随便看看,对这幅对联也不太走心。他每次进庙,都不太在意这些文绉绉的东西。能烧香,有神拜,许完愿,就万事大吉了。他好像是一个慵懒的农民,春把种子撒进土里,就等着秋收获了。

贾升帆点上清香,面向菩萨,高举过头。又微闭双眼,心里默默祷告。他今十分用心,特别虔诚,与平常完全不同。

忽然,一只麻鹰从头上飞过,扑棱棱的翅膀把贾升帆吓了一跳,他睁开了眼睛。

只见眼前有一个老和尚,鹤发童颜,花白的胡须在胸前微微摆动。

贾升帆猜测,此人应该就是传中的那位老和尚了。他赶紧把香插好,然后趋前问候:

“大师好!”

完,他给老和尚鞠躬。

老和尚双手合在胸前答礼,又看了贾升帆一会儿,才缓慢道:

“施主是否有什么心事要?”

“大师真是英明,我正被困扰。”

“施主请随我来。”

老和尚转身就走,贾升帆马上背起米袋,拎着油桶,跟随在老和尚身后。

老和尚边走边问:

“施主是松江人?”

“是的,大师。”

“看施主的年纪,已是早知命了,还有什么困惑?莫非是为了他人?”

“大师!哎!”

身旁有香客经过,贾升帆叹息一声,却没有细,老和尚也就不再多问。

“我给大师带了一点米和油,想您在山上生活,交通不便,会有需要。大师,敢问尊号?”

老和尚微微一笑。

“施主有心了,谢谢!你叫我无知就好了。”

“多谢无知大师,麻烦你了!”

贾升帆跟随无知大师,来到一处禅房,推门而入。里面摆设十分简单,中央位置供奉一尊神像,几支檀香正在燃烧,闪着耀眼的红光。

地上有几只蒲团,无知大师和贾升帆分别落座。

“施主,万事都有一个缘分,今日你我相遇,也算是一场缘分。施主有何需要,请尽管。”

贾升帆马上道:

“大师,我太太三年前去世,我一直十分痛苦,生不如死。今特意前来拜访大师,请求大师指点迷津。”

只听无知大师道:

“可惜,可惜!施主来得不巧,我师兄刚好远游,如果他在这里,必能帮助施主。不过,到夫妻,也是一场缘分有缘则来,缘尽即去,不必过分纠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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