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燕的赤金山是魔界与人间的节点,山下原是一片村落,如今早已人去楼空,只两位魔君率兵守一破落小客栈,暂居歇脚。
两人恭敬对镜玄拜了拜,又差小兵收拾了客房,这才退下。
“竟是傀骨与祭生大君留守北燕,看来魔主也很是忧心呀。”我瞧着他云淡风轻的样子打趣。
不过为好接应你我罢了。”镜玄摇摇头:“区区一只妖兽不足为惧。只是这几日怕是餐食不好,要让你跟我受苦了。”
“好说好说,”我瞄准了他腰间系的小酒囊,一鼓作气抢过来,待跑上楼梯转角才对他笑道:“你教我的,饭可以不吃,酒却不能不喝。我知你带了好酒,就先拿走啦。”
镜玄神色莫名,忽然往我这边走来。平日里也不见他这样小气,真是奇怪。我吓了一跳,急忙转身往前跑,却撞上一个人。
我看到一双墨色翘头布靴,纹着祥云。
我脑子里有些空。
耳边木地板发出咚咚的响声,傀骨从厨房的小窗口探出头撩开帘子:“主上,日前天界的人曾来探访,在此小住,说今日黄昏前离开”
“我知道了,”镜玄到我身边牵我的手,“既然说了今晚就走,我们也不便强留,时辰不早了,尊上请吧。”
我听到了一声低低的“嗯”。
可笑过了七千年,我竟没有胆量去望他一眼。
我原以为我都忘记了,原来我的心都替我记着。
那些年我过的如同行尸走肉,簿天劝我服下绝情丹忘了,我是怎么答的?
我说不敢忘。
究竟是刻骨铭心的恨使我不敢忘,还是怀揣着卑微的希望,是舍不得,我自己都想不清楚。
直到爹爹娘亲一同离去,直到簿天日复一日地妖化,我方才知道,天界与妖魔,本就不是一路。
我花了几万年做神仙,终究还是一朝变回了妖精。
我方才知道,有些事,努力是没用的。
不会使剑,再怎么学也是无济于事。
执着,本身就是一件错事。
于是我试着放下执念,日日沉浸于沙场或是烈酒,时间是最好的药,渐渐地我如愿记不清了。
我以为自己终于释怀了,可今天我被他的气息裹着,我埋在最底下的,血肉模糊地翻上来。
压的我喘不上气。
真是是没出息啊。
他果然很快就走了,我们不曾说过一句话。
也好。
只是晚上,我又做噩梦了。
梦里朝暮枕在我的膝盖上,轻声道:“我说过许多回再不管你的话,如今,竟真的是最后一次了,悦漓,好好照顾自己,我不能再护着你了。”
我跪坐在九霄云殿,有些怔愣,好像这突如其来的变故还没能被眼睛接受。就这样眼睁睁看着朝暮的元灵在消散,想去抓,却连手都不敢抬起来。
我这双手,曾无数次被朝暮牵起,曾与他一同打架,曾将灰灰的指印留在那柔软的面料上,可现在我的手满是鲜血,我想,朝暮君那样爱干净,定是不愿我去碰他的。
“你还好吗,师祖方才走了,我快扶你起来”
“瞧你,多大年岁了走路还会被绊倒。”
“每次都解不了阵法才想起我,跟我走。”
“跟你说过多少次别再用这种招数,你可还有些自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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