宫中时光日复一日,晨晖暮霭循序不竭。
自那夜之后,一切似乎又归于平静。溥兮依旧每日听教、习练、赏花、读书。转眼间,再过半月便是三月期满之时,溥兮心中十分期盼,居于深宫之中,如同身陷囹圄,哪有回得将军府逍遥自在,再之,她当真十分想念爹爹、娘亲、和哥哥们了。
“小姐,孙公公已经差人传话过来,今日皇宗夜宴,皇后娘娘请小姐与澄王殿下一并出席呢。”银儿笑盈盈地说道。这些时日可是憋坏了她,好不容易有了个凑热闹的机会,她自是不能放过的。
“只是吃酒饮宴罢了,有甚好看?”溥兮对这宴会倒不那么热衷。只是今晚能见到他呢,那个嚣张跋扈又喜怒无常之人。溥兮说不上心中是何滋味,那夜被他胁迫,每每思及此便心中十分不爽利,日后她定要寻了机会扳回来才是。心中有些讶异,自己不知何时竟变成了这般争胜心性,十年淡然却化作了过眼云烟,如今的自己倒是鲜活了不少,难道这便是自己的本性?习惯地摸向手腕,却是空空如也,那手串至今尚未寻回,究竟丢在了何处呢?
今日宴席设于皇后的凤仪宫,凤仪宫与承庆宫相距不远,在宫中住的久了,路也自然熟捻了不少。溥兮收拾停当,知道冬青最不喜的便是宫中规矩多,便令冬青守着忘忧阁,自己携着银儿向凤仪殿行去。
眼见着前面便是凤仪宫主殿,那处一片灯火通明,殿门口宫人来来往往,宾客陆续入殿十分热闹。
溥兮与银儿走了过去,传令使官一声高喊,“澄王妃到!”瞬间大殿之内,众多目光齐齐投向殿门口处。
经折凤大典,如今宫中无人不知这澄王妃是天上地下拔尖儿的美人儿,只是这美人儿似乎十分低调,深居简出,若不是这宫宴,恐怕极难得见。
溥兮径直步入大殿之内,今日着的是一身绛红描画宫裙,浑身上下竟无一处赘饰。如墨鬓发被一条朱红丝带挽起,简单至极却更显娇媚,衬得肌肤胜雪,引人万般瞩目。
溥兮目光滑过两侧桌榻,便翩然走向其中一席,慕渊已然坐在榻边,见溥兮行来,似有一瞬间的恍然,快如薄露泯于晨阳,便已沉入幽深眼眸之中。众目睽睽之下,慕渊竟破天荒站起身,挺拔身姿如劲松矗立,一袭黑袍如夜之神砥肃穆庄重,缓缓向着溥兮伸出手来。
溥兮迟疑看向慕渊,不太敢相信今日他竟如此好心。慕渊面上无波,看不出心中所想,手滞于半空之中,见溥兮犹豫,既不说话,也丝毫没有收回去的意思。
溥兮目光落在那掌之上,修长有力,指尖清爽,竟不若通常习武之人那般粗糙,算得上十分好看的。只是虽圣上已经赐婚,但毕竟未行婚仪,此番亲近举动,当算是逾越之举了。看了看周围,众人皆是望着他们二人,他此刻亦是看着自己,只是眸光却随着她的犹豫不决渐渐变冷。溥兮一笑,将手放入慕渊掌心,感受到他掌中温度,将她薄凉的手指渐渐烫热,一瞬间,一股熟悉之感充斥心头,引得溥兮怔然望向慕渊。慕渊面色无波,只引着她坐入桌榻之上便松了手。
方一坐下,便有众多灼灼目光投注在她身上,直觉之下,如同万只蚂蚁攀爬于身,让溥兮微微皱起眉来。看来,这皇室之中恐怕也并非全是谦谦君子。
远远地,淮阳郡公慕怀显正眯着一双色迷迷的眼上下打量着溥兮,浑圆油腻的脸上此刻噙着笑,狭眼灿亮,如同闻见了荤腥儿的猫一般,咂着嘴,用力地咽下口水,一双汗津津的手兴奋的在身前揉搓着。他才离京数十日,京中竟出现了这般美人儿若不是他折凤大典之时不在京内,这样的美人儿若被他见着又岂能放过!目光在溥兮身上提溜儿转着,越发心痒难耐,这般妙人儿若是能尝上一口,只怕心尖尖儿都是要被酥化了呢
坐在淮阳郡公身侧的邢国公吴棇见到他如此般模样,自然知道他心里揣着什么主意。平日里俩人总是混在一处,已是熟的不能再熟,用手肘捅了捅已难自持的淮阳郡公,嘴上瘪起一抹坏笑,“又惦记上了吧。你那府上可是里里外外十七个了,却还惦记着别人碗里的,也不知道你这副身子骨可是消受的起?”
“别人碗里的又如何?”淮阳郡公眼睛一刻都离不开溥兮身上,瞟到溥兮身侧,语气多了几分酸溜溜的不甘,“这样的肥肉却是无端便宜了那个野狼崽子”话音未落,目光落入一双冷冽极致的深瞳,只是这么对望着,却让他觉得有千金巨石压在头顶一般,心中便是一颤,赶紧别过眼去。见邢国公正看着自己,赶紧将不自在的表情整理一番,状似无意执起案上酒盏,用宽大衣袖阻隔住那道眸光,清了清嗓子,“听说国公近日又收了一方宝砚”
邢国公见他话风骤变有些诧异,转头看去,澄王正向着自己遥遥举杯,周身的王者之气似乎与身俱来,不发一言,竟让他凭空受到了一股压迫之感,便也执起酒杯笑着一饮而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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