康熙22年九月九日,五条大船从荒岛起锚出海,因为船多扎眼,两条中赶缯满载一千五百石大米,两百石砂糖和三百担硝石,直接返回桃源。另外三条大船则直奔首里城。
“钱先生坐吧,我这里随意些。”
王浩已经换了坐舰,这条暹罗造的大船就是大赶缯船的超级放大版再加西洋大帆。但是载重足足四千石,比正常的大赶缯足足多了一倍不止,而且桅高帆大,顺风的时候绝对跑的飞快,走起远路那是最合适不过。
据陈侃的判断,这船造了绝没超过三年,现在船队每个人都对这条船羡慕的不要不要的,王浩给这条船命名为飞马号,打算到了港口就找人涂写。
这舱室就是以前钱俊尧当东主时候住的舱室,老钱苦笑着拱拱手在下手坐下。
王浩想做的事情很多也没工夫废话:“我是个直肠了,虚话就不说了,船货我肯定是扣下了,人我也想留下。”
这话听的钱俊尧心里一惊:“王东主,按照海商的规矩,这应该是不对吧!船货留下自是应该,可是船上没什么杀伤,总该放我父子一条性命。”
人家这是以为要杀人灭口了。王浩摆摆手:“钱先生,我不是你想的海商,至少不完全是。我的意思也不是要杀人灭口,我想在琉球开个商馆,我意让钱先生主持,至于本金么,你三成也可四成也可,就从你货钱里面抵。为我这方势力买东卖西打探消息,我看令郎乖巧伶俐,也可留我做个侍卫。你意如何啊?”
命都在人家手里,自己能有什么意见呢。钱俊尧站起来作了一揖:“如此也好,只望先生善待我那犬子。”
这人不太会谈判啊,交底这么快,王浩心里想着。
“如此我就做主给钱先生定三成吧,琉球商馆单独做账,回头我给商馆留下五千两的银货,中间有钱先生一千五百两的本金。另外钱先生船上财货甚多,我就按照你北大年出海货值作价三万两,先生为我服务五年,本金全部还你;服务十年,我算你一分(10%)的利把十年利都给你,先生考虑一下,如有不妥之处也可提出来,如果觉得合适我现在就写字据与你。”
怎么还有抢了钱算借的海匪呢,钱俊尧完全理解不了对方意图。
斟酌了一下,他还是站起来直接问道:“不知道王东主为何对我如此宽厚。”
这回答王浩满意,琉球这么远不说透了以后怎么信任:“我们是做大事的,现在借你钱财那是缺乏起步资金,而且我想要的是你帮忙做事,不想让你心中有结。况且你是汉人,若你不是现在恐怕在海里喂鱼了。”后半句他是一字一字的说给钱俊尧听的。
话说到这老钱只能表态,再不表态就真要去喂鱼了:“如此钱某甘为犬马,报效东主。”
王浩真的拿笔写了个字据递给钱俊尧:“本官大印不在此地,回去后与你补上。”
这话听了老钱恍惚有些明白,从被打劫开始到今天说话,他敢百分之一万的肯定这伙人不是正经海匪。接过字据他扫了一眼,第一行有六个大字‘大额国债协议’(注一)。
定了协议,双方自然氛围就好了很多,王浩还有些问题要问:“钱先生,我有些问题要咨询于你,暹罗产米,琉球也产米,为何还要带千五百石大米来交易。”这问题其实他那天看了缴获就有疑问。
其实各地生产条件不同,同样的产品成本差距会很大,像暹罗大米一年三熟,而且又是大量用农奴种出来的,钱家收到船上成本一石都不到三钱银子。琉球虽然产米,像王浩买的也要接近一石六钱,如果是到了长崎或者到了杭州南京这种城市,那差不多要一石一两银的样子。
大米单价虽然不高,但是毛利率一点也不低,再说海上行船要压舱物,四千石的大船总要用七八百石做压舱,现在用大米做压舱,等于赚的都是白赚的。钱俊尧把原因逐个说明,王浩不断点头,又问道:“我观先生船上,大米铅锡硝石这种低价重物占得很多,象牙燕窝冰片这类珍玩占得却少,这是为何?”
“大人容禀,这是属下一点心得。”
这确实是钱俊尧走海近三十年的总结,越到古代航海条件落后,物产少交流少,从泉州到一趟非洲东海岸那是要九死一生的,所以单价会差到几倍甚至几十倍。
越往近代航海越安全,船也越来越大,如果再带珍玩,虽然毛利率高,但是没有量啊!从东南亚带五十根象牙到燕京,能换等重黄金,要是运去五千根,那就只能换等重白银,如果要是运五十万根,那估计只能换铜了。
所以船上货物匹配,一定是大宗消耗品走流量,珍玩稀品赚暴利。
这话听的王浩不停的点头,这完全符合国际贸易趋势,像王浩就知道到1880年代,英国对华贸易前三样是棉布、糖和棉花,这三样就占了贸易的百分之九十几,光糖就一年十四亿斤,英国也是靠着纺织和棉布完成工业革命的(注二)。
“先生真大才,量和利的关系在下已经听懂了。依先生看,贸易如想取得暴利可有办法?”
这个问题很难回答,钱俊尧斟酌了良久:“趋势可以挣一时,垄断可以挣一世,若论品类火器是又有量又有利。”
趋势就是比别人动手快,做紧缺的商品,比如大米暹罗三钱买来,运到南京卖一两,那是两倍,但是若是南京大旱,卖到五两,那大米毛利率就接近象牙了。又或者某地瘟疫,运一船药材过去那也是要发财的。
本章未完 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