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华服男子查到的资料一样,姑鸣是个孤女,八年前,出生的朗台寨发生瘟疫,九黎国的大司巫云宓前往祭祀亡灵,发现了天生能避五毒的白阿梨,于是将在深山中独自生活了数月的幼童带回长冥殿。

姑鸣还记得第一次跟在司巫大人身后踏入长冥殿的时候,瘦小的她既兴奋又胆小,看着长辈们口中圣地一般的长冥殿,高大的院墙,幽深的游廊,神秘的祭台,和一群身穿灰色巫师服的在职巫师们。

从此,白家阿梨改名为姑鸣,开始了在长冥殿漫长枯燥的巫术学习生活。

九黎国是东洲大陆中唯一一个神权至上的国家,大司巫作为神权的最高领袖,掌管全国的礼法、祭祀,下设巫官四名,巫侍八名,巫女若干。相传他们能制蛊毒、观星宿、相人面、测方位、知灾异,施幻术,拥有与神通话的异能。在九黎国在职巫师的地位与王室不相上下。而长冥殿,是由司巫大人掌管的九黎国最高巫师机构,它所正式授予头衔的巫官、巫侍为九黎国官方任职巫师,是巫术和名望都极高的正统巫师。

学习巫术的过程固然是枯燥的,但长冥殿的生活却还算热闹。

长冥殿每年对外招收学巫女,所有学巫女统一授课,学业结束后考核结果优秀者可以晋升为巫侍,其他人可以选择继续留下做巫女,也可以选择离开,婚嫁生子并不限制。长冥殿被民间奉为圣殿,掌握九黎至高无上的神权和巫术,凡能入长冥殿的巫女就是九黎最出色的女子,名门世家皆愿求娶。女子入了长冥就等于提高了自身阶层,加大与上层家族联姻的可能性。进入长冥殿的女童,有的是为了学习巫术,大多数是为了长冥殿巫女的好名声。

刚到长冥殿的时候姑鸣只有八岁,在那偏远得京城人士没听过的小村寨里,她也算得上人见人爱的孩子王。所以等到寒食节,长冥殿发了新衫新鞋,姑鸣便以山寨的礼节,热情得将泥巴抹在了每一个师姐师妹的脸上,并成功的踩花了每一个师姐师妹新领的白布鞋。

为了表明和大家交朋友的决心,姑鸣自觉的抹了自己一脸泥,并把白布鞋伸向最近的小师姐脚边,露出看家的天真笑容,眨巴着黑白分明的眼睛,闪烁的眸光里真诚的说着“踩我吧,踩我吧,踩了我们就是一辈子的好朋友。”

谁知娇弱的小师姐非但没有回踩礼,看了姑鸣挑衅的脸,委屈得“哇”一声哭了出来,甩着袖子就跑了出去,周围的小伙伴顿时吓得躲成一团,有个别胆小的呜咽着要找娘亲。

第一次和平建交以失败告终。

很长一段时间,长冥殿没人敢和姑鸣说话。后来姑鸣算是知道了,长冥殿是九黎第一巫师府,收得大都是九黎国最上层的天之骄女,这些从小含着金汤匙长大的大家闺秀们是绝不懂来自山野乡村的欢迎礼节。

还有一个原因,则是姑鸣自小能避五毒,这对崇尚巫蛊的九黎来说,是神秘的,更是恐惧的。但是在学巫的过程中,这特殊的天赋并没有给她带来什么优势,反而巫术惨不忍睹。

姑鸣也很无奈,初进长冥时因为山里生活太自在,大字都不识几个,起步就比别人慢了一大截。后来勉强能识文断字,却发现那些蛊虫天生就惧怕自己,无论花多少工夫,就是不听她使唤,避之不及。再后来授课巫官也觉得她没有学巫的天分,任由她混天度日。

学习不成,姑鸣尝试过再次建交。但是这帮孩子不研究蛐蛐也不会捡石子,成天说的都是女工诗词,实在无趣得紧,渐渐的双边也就都放弃了建交初衷,各自安好便是晴天。于是,姑鸣也就成了别人口中孤僻粗野、巫术奇差的怪人。

长久的宁静因一人的到来,终于得以打破,此人便是霍必野将军的嫡女,当今皇后同胞亲妹汝媛夫人的独生女,霍必苏儿,巫号姑真。

姑真大小姐到长冥殿的排场那可是相当的,十九个大小箱子塞满了狭小的学巫寝舍,三人间瞬变单人间,同屋的姑鸣和姑岑均来自寒门,本就身无长物,相比之下愈发显得窘迫。

姑岑是来自远乡的寒门之女,入得了长冥殿除因自身资质过人,其娘家也是倾尽所有。到了长冥殿后,一门心思学巫,本本分分做人,唯恐得罪了哪家贵人。像姑鸣姑岑这样的寒门子弟在长冥殿是少数,大多是像姑真这样的权贵之后。寒门一派常年抬不起头,不敢怒更不敢言。

那日姑真再次找借口想将两个寒门子弟赶出寝舍,把二人的东西都扔了出来,里面恰巧有姑岑死去娘亲的遗物,又恰巧在姑岑眼前摔了个粉碎。看似柔弱的姑娘瞬间就癫狂了,怒摔了一只姑真的白玉手镯。姑真大小姐气得不行,联合其他师门要教训这个小姑子。

不知天高地厚,也无牵无挂的山野丫头姑鸣怎能看得下去,抡起袖子就将正主摁倒一顿暴打,一群京都大小姐们都敌不过一个野丫头。就此,姑鸣恶霸的名号就算坐实了。

此后,姑真和姑鸣的战争正式打响,一发不可收拾,每十天八天便会在长冥殿看到鸡飞狗跳的一幕,比如此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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