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古丰姿家出来,孙泉源和张永东都笑了。张永东说:“啥都别说,古丰姿在家不会回乡下来了。”

孙泉源笑着,说:“人家有个好爹。不说他爹这官位,只说他爹这名医身份,就有人巴结着把人家闺女回城那事情给办了。哪像咱们,即便大队推荐,到公社能不能挤掉都是问题。”

在家待过两三天,因怕耽误上渠首的时间,他俩商定从东站坐火车,到东市下车,然后步行十二里翻山回乡里。从家里到东站乘坐公共汽车要五分钱。这钱不能省,递上一毛钱,撕给两张五分票。人有些多,挤一挤上去就行了。孙泉源站在公共汽车前门口,张永东站在司机后。总共四站地,心想着就这么将就一会儿就到了。哪成想,汽车刚起动,车身一晃,车上人跟着一晃,脚下一动,自然会出现踩人脚到事情。这时只听一个小子骂:“妈×,踩住你爹脚了!”

这时只听张永东也开口骂:“妈×,车动,踩住孙子脚咋啦?”

“妈×,踩住爷爷脚就得挨打!”说着那小痞子已动起了手。两人就在司机后面打起来。哪知他们一伙至少也有七八个,单就门口就站了三四个,齐声吼吼扑着要打张永东。孙泉源见状,照着身边吼吼的几个痞子脸面、脑后挥起拳,同时也吼吼;“你们有几个,敢决命的冲我来!”

痞子们不知张永东这边有几个人,一时都吓得不敢动。这时只听嘣脆一声响,张永东捶那小子腰窝时,一肘将司机后面那块车玻璃撞烂碎成了好几块。用司机给警察反映情况的话就是:“他们把这车玻璃送进了阎王殿。”

这下司机不干了,二话没说,沿路没停,直接把汽车开到了东站公安派出所。说车玻璃是打架打碎了,让赔三十块。派出所的民警一看挑事儿那小子,很无奈地说:“前天刚出拘留所,今天可又惹事儿了。这帮小痞子也真是没救了。”也不知他们是跟那痞子家长都认识,还是觉得司机说的让赔三十块钱太多。他们没做决断,推一下,让司机到文攻武卫指挥部去解决。

这时车上只有四个人:惹事儿那小子、张永东、孙泉源和司机四个人。张永东办事是相当大气的。这时候他能逃跑。他却没逃跑。过后他说逃跑是装孙子,司机回单位就没法交差了。司机没承他的情,一路快车,拉到市公安局对面到文功武卫指挥部。指挥部也说三十块钱太多。司机咬定就是三十块。没办法,文功武卫指挥部只好说:“那就一人十块钱吧。”

听得如此判决,孙泉源心里那个后悔:早知如此,何必跟着他们来呢。看来这也是抓住一个,就是一个;没有抓着,也就不算数了。

因为这是要回乡里去,家里给的都有钱;孙泉源要掏钱,张永东争着把钱掏了。

这样几折腾,已将近中午12点。因市中心火车站,下午1点多有趟往北的火车,在公社驻地南面的山上有个车站,既然决定要回乡,那就抓紧时间坐上这趟火车,到公社驻地南面山上那车站下车,步行三十里走回村里,也可沿途拐到哪个知青小组看看。

时间还充裕,也就两站地,两人一人吃一碗面条,又买一个面包啃着,不紧不慢朝车站走。那时候车站没有安检这一套,旅客也是人山人海,列车员根本顾不上检票。知青坐车从来不买票,这早成规矩来了。因为也是只坐两三站,转眼工夫也就到地方,省一毛是一毛,用钱的地方多着呢。

哪知出了东站,因车厢里人不是太多,列车员居然查票来了。这时候的知青是没有几个要脸的。张永东和孙泉源也不例外。看着查票的列车员走过来,孙泉源忙跟张永东说:“装可怜,别犯犟,犯犟可就麻烦了。可不敢让他们把咱们拉到河对面。”

查住就押往车厢门口。张永东和孙泉源不吭声,只是低着头。问一声。陪笑脸:“知青没钱。”再说,还是笑。查票列车员只是让买票,你说没钱,都知道咋回事儿,他们也没办法。他们敢说他们家下乡的知青买票吗?

转眼又查住了三女两男五个混车的知识青年。或许他们家都是铁路上的,说话口满让人烦。查票的也都是年轻乘务员,推我们出来,隔着门玻璃,我们看得清楚,拳打脚踢一阵子,直打得那俩男知青还不了手。张永东看着直咬牙,这要是打咱弟兄,我就冲过去跟他们拼命。孙泉源说:“挨这一顿打无所谓。关键是拖住他们了,过河把他们踹下车,他们还能不惨?这一夜是肯定没有回来的车。他们只能在车站过夜了。”

果然不错,到站,张永东和孙泉源下了车,那五个知青却没下车。两人知道咋回事儿,那五个知青是要在河北边的某个车站过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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