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杀向来严谨自律,从不饮酒。今晚他破了戒,与白血默然对饮,不觉已是醉眼朦胧。
恍惚中,眼前的一盏灯光渐渐模糊,渐渐拉远。一处深宅大院渐渐清晰,一间正屋依然亮着灯光。一个曼妙身影,投影在亮灯的窗户,正捏了针线低头缝补
一盏长明油灯,光线昏暗摇曳。
她衣衫半解,露出胸前一片雪白,略为隆起的小腹,一道长长的裂口,皮肉外翻,血肉模糊。她正在低头缝补腹部伤口,一针一线,格外细致用心。
银亮的针,血红的线。
飞针走线,伤口缓缓愈合,雪白肌肤,留了两排整齐细致的线痕
“来了,请进。”女子一丝幽幽邀请,并不抬头,只顾低头缝合。
玄杀伫立灯影,一脸冰冷。
“三年了,每晚都要缝缝补补。生孩子落了伤口,总是反复感染,无法痊愈。”女人幽幽叹息,一脸哀怨。
“人死不能复生,你又何必如此苦苦挣扎?
听我良言,早早投胎转生,莫要再逆天而行,搅扰人间。”玄杀目光咄咄逼人。
“投胎转世,便会忘了他。再辛苦我都要一直等下去,等到他回心转意。”女人抬起目光,流下了两行血泪。
“李青竹,莫再执迷不悟。他已洗心换血,重塑人生。他不会再记得你,更不愿记得你。
你已害得他家破人亡,依然占据陆氏故宅,兴风作浪,纠缠不休。你与他究竟有几世宿怨,怨毒竟如此之深?”玄杀见她可怜,不愿出手,依然苦口劝诫。
“我与陆郎只有恩情,何来怨毒?”李青竹缝合完毕,整理了散落的薄纱衣衫。
“既无怨毒,何至于此?”玄杀见她如此说,一脸愕然。
“青竹嫁入陆家,恪守妇道,相夫奉老,竭尽心力。只要做一个贤妻良母,一生一世守着陆郎。
只是新婚之期,贪婪欢愉,夜夜五更,少了一些节制,伤了陆郎一些元气。
老爷便听信了谣言,授意陆郎出去躲避。这一躲便是三年不归,生出了一场祸事。”李青竹回顾往事,幽幽而谈。
“我以为你是良家女,是陆文亭薄情,才遭此不幸。原来背后另有隐情,你原本便是妖孽,羡慕男女欢愉,嫁入了陆家。
人妖相合,必损真阳。他不外出避祸,早已血肉耗尽,化为一具枯骨。”玄杀听她言语,已洞悉其中隐情。
“我生而为人,你莫凭空污我。”李青竹面容扭曲,目光愠怒。
“你若是良人,陆文亭怎会抛下一切,新婚出走?谣言止于智者,陆文亭智超常人,又怎会轻信谣言?
是他不智,还是你不良?”玄杀面容淡定,目光直逼其心。
“妾之身确有不良,乃先天之缺,非我之错。
只因天生有污,自幼便小心为人,时时节制,处处克己。做人比常人用心十倍,只愿做一世良人。
耗尽心血,却落得如此悲惨结果。”李青竹一腔幽怨,悲愤难平。
“先天之缺?”玄杀见她如此,生出了一丝怜悯。
李青竹凝目长明灯光,眼神渐渐恍惚
天空突然一道流星闪过,拖着长长的光芒,仿佛一道银芒落入了一片荒草坟茔之间。
“天狗陨落,血泪成河。”一个斗篷人影伫立荒野,目光痴痴凝视苍穹,嘴里喃喃自语。
“哇,哇”一声诡异的婴儿啼哭,自乱坟之间而来。哭声七分像人,又有三分像发情的母狗之声。
斗篷人眉头一皱,收住心神,竖起了双耳。
“哇,哇”诡异的婴儿啼哭,眨眼之间居然已飘忽到另一个地方。
“哇,哇,哇”哭声忽左忽右,忽远忽近。不停来回飘忽,飘游于月光之下的苍凉坟茔荒草之间。
斗篷人面色凝重,双目如电。突然抄起身边的桃木拐杖,在面前画了一个圆圈,四周画了八个奇怪的的神秘字符。
他又伸手腰间摸出一支小葫芦,取开塞子,导出一缕细细的红色液体,沿着刻画出的圆圈洒了一圈,红色液体迅速蔓延,很快将与圆圈勾连的字符槽也填满。
他快速塞住葫芦,闭目端坐,手指捏成一个奇怪的形态,嘴里开始念念有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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