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弦一身风雪霜花立在月宫门口,敲门也不是,不敲门也不是。
想着韦陀王生死未卜,她顾不得多想,隐身入了月宫。
“韦陀君应该是在卜木居吧?”她边思忖边急急走。
或许是走得太急之故,竟把小径上一拐角立着的花盆打碎了。
见那散落一地的陶瓷碎片,她又怕宫里人夜黑不识路过时受伤。
风弦只得从隐身里出来,去拾掇那花瓶。却不曾想,刚弯下腰去,竟被一只略显沧桑迟疑的手拍了一下臂膀:“谁?”
风弦抬头,竟是石夷大夫。
石夷大夫认出她来,也倍儿惊喜。
“瞧我老了,竟没认出姑娘。姑娘这是……醒了?”石夷大夫瞅着她,眼里竟高兴得闪着泪花。
“也不怪先生。我这一身霜雪掩目,莫说先生认不得我,即便我自己往镜子里一照,也是会吓得唬一跳的。”风弦说着随即拍了拍身上约莫一尺来厚的雪。
“韦陀王他……”
“韦陀王他……”
她刚弯下腰,石夷大夫和她却都不约而同道出这几个字,却是各自的内心都极度敏感,竟也同时顿住,不再往下说。
见石夷大夫望着自己,风弦只得道:“先生说。”
“姑娘先说……”
风弦咬了咬牙,生怕问出来的结果是自己此刻承受不住的,顿了一会儿,终是忍不住,哽咽道:“韦陀王,他还活着么?”
看着石夷大夫长长地叹了一口气,她方松一口气。
“活是活着,只怕是熬不过这个冬天啦……”石夷大夫说完,望着漫天飞舞的雪,又是一声长长嗟叹。
“先生可否带我去见见他?”
“他现在什么人也不想见。”
“连我也不想见么?”
“韦陀王特意吩咐过,尤其是不让见姑娘你……”
风弦一时两难,不知道应当见还是……如果自己是他这种处境,肯定也是不肯见人,而最不想见的或许也是他。
“那先生能否告诉我,他现在是什么情况?”
石夷大夫见风弦这么急切,也不好隐瞒,缓缓道:“全身腐烂,双目失明。”
“只是皮肉吗?”
“内脏也在燃烧。”
“可有什么办法?”
“据太古医书上说,裂天兕之毒,阳者受之乃天火之毒,中毒之人里里外外无时无刻不在经历天火焚烧之痛。”
“为什么是天火?”
“鸿蒙初开,裂天兕被天帝夺去一只角后,逃匿西荒深沟大壑之中。而那深沟大壑正是郁结这世间累世怨气之地,阴气极重。裂天兕整日活动其中,自然秉承了那累世的怨气。天帝担心其怨气积载过于厚重,阴阳不调,每隔几年便要纵阳火(天火)烧之。最初,裂天兕遇天火,整日哀嚎于西荒沟壑间,撕裂之声震天动地。后来,他竟练就了一身邪术,把这两种极阴极阳之物融合在自己体内,形成了一种毁天灭地的力量。如若阳性之物受其荼毒,则阳波逐流,被荼毒者仿若天火焚身。如果阴性之物受其荼毒,则阴气下行,受其害者承冰灼之痛。这一阴一阳的折磨,不亚于涅槃之苦。”
“原来如此……那这天火之毒可有解救之法?”
“世间之物,莫不是相生相克。阳者,阴和;阴者,阳化。解救之法倒是有,但是比较困难,不知道能否实现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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