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觅祯看着藏不住脸色的二太太,冷笑了声,转过头又是那双泪眼朦胧惹人怜惜的模样:“爹爹快与祖父说些好话……” “说什么好话!”王爷气极,抬脚便踹了蓉翠一脚,“你先好好给本王说说经过,漏了一个字本王决不轻饶你!” 蓉翠眼泪鼻涕一脸都是,但此刻她却顾不得那些,冒着头顶上的滔天怒火磕磕绊绊道:“王爷息怒啊!” 原事情是这样精彩。赵觅晴晓得她那大傻子妹妹要去教训一下赵觅祯时,便起了一肚子坏水,回去便与她娘说了。二太太多精明一个人,哪能让她的宝贝闺女傻出头?便让赵觅晴装可怜,让那大傻子妹妹去做这些黑心事,再买通了三房不得宠的蓉翠,许了她不少好处,二太太洋洋得意,想着一面教训了赵觅祯,又拿捏住了赵觅露的把柄,一举两得,何乐不为。 可怜赵觅晴也是个沉不住气的,第二天见河池修缮过之后,蹦蹦跳跳都没问题,便躲在赵觅露身后偷偷推了一把,再赶紧往后退,一脸无辜。于是计划又变了,二太太得知那自家闺女居然傻乎乎的伸了手,连带蓉翠和赵觅露的说辞都改了一通。 先泼一身脏水过去,谁叫哪天提出要整赵觅祯的是她呢?!再者威胁一番,表示你要敢怎么样我们立马同归于尽,事情果然如二太太所料顺利发展,大傻子妹妹吓懵了一个小丫鬟说什么都答应,只不过稍微清醒一点的三太太立马将她弄出了院子。 事情坏就坏在去看守花亭的蓉翠人心不足蛇吞象,还在妄想着出府自己当家呢。 二太太自然不允,偷偷命自己的大丫鬟去警告一番,蓉翠虽然贪欲过重,但胆量却不大,见了那大丫鬟杀气腾腾的样子,还以为要杀她灭口,这才慌不择路冲撞了赵觅祯和乔子卿,此后事,众人皆了然于心。 赵觅祯长吁一口气,环扫过众人各异的神色,一时有些心惊胆战。柳氏见状,眼眶都红了,她早就猜出了事情大概,听到那贱婢如是说来,心中还是愤懑,赵懿之则更直接了,扭头恶狠狠地看向瑟瑟发抖的二太太,道:“她说言,二弟妹可认了?” 二太太头摇的跟拨浪鼓似的:“这……这么荒唐的事情,怎能认得?我家姑娘自小不喜争强好胜,便是在外面受了委屈也不便说与我听的,怎么还能有她去推人这等事情发生?”她扭头看向王爷和王妃,扑通一声跪下,哭成了个泪人,“媳妇从前是有做的不对的地方,但绝对没有藏此祸心啊!请公公明察啊!” “一定是她!”二太太指向蓉翠,“这个贱婢胡言乱语,还攀咬到媳妇身上!媳妇怎敢啊?三姑娘是最孝顺的好孩子了,大哥莫要相信这贱婢的一面之词!” 赵觅晴见她这般模样,也跪倒在王爷面前,拉扯着王爷的裤脚,哭喊着不认错。 而那被已经被扣上大傻子帽子的三房太太和四姑娘赵觅露则傻傻地看着事态变幻莫测的发展,不知所措。 王爷冷哼一声,往后退了一步。后宅一向由王妃当家,几十年过来也没有过这么出格的事情,或言之,王妃都处理的太好,并未让王爷如此费心过,此时连他也气恼了,头疼欲裂地拍了拍世子爷的肩膀:“老二媳妇不认罪,咱们王府也没有胡乱扣帽子的事情,你们可得拿出证据。” 赵懿之看都不看二太太一眼,低声与乌柏说了几句话,便见乌柏从门外带了几个人进来。 二太太一见来人,便知道事情已然败露,摔坐在地。 来人正是宝鞘,还有翁大娘和沈妈妈……三房的大丫鬟仲舒。 宝鞘目光复杂地扫了一眼跪在地上的蓉翠,才领着翁大娘和沈妈妈向王爷等人行礼问安。 王妃微微皱眉,望向赵懿之,赵懿之扬了扬手,道:“宝鞘,前个儿我唤你来绮晴院,你还记得所为何事?” 宝鞘恭恭敬敬道:“世子爷说,若是有人让小的去见蓉翠,小的便去,小的刚回了厢房……翁大娘,便来找小的了。” “翁大娘为何让你见蓉翠?”赵懿之步步紧逼。 宝鞘咽了咽口水,迟疑道:“翁大娘……是小的干娘,蓉翠又是翁大娘的侄女,听闻荣女翠犯了错还被关了起来,怕她受苦,便让小的带些吃的用的送过去。” 赵懿之挑眉:“你可知道,蓉翠犯的是死罪,这个时候,还用什么吃的用的?那些吃食呢?” 宝鞘便将他手中的包裹递了出来。 赵懿之看着里面的东西,便冷笑出声,柳氏也看了一眼,忍不住道:“翁大娘好体面,这些点心可够你一个月的月例了罢?” 灰扑扑的包裹里,全是山珍,什么糖蒸酥酪、桂花糖蒸栗粉糕、吉祥果,连赵觅祯都看饿了,可又一想到这些糕点上说不清有什么东西呢,她干咽了一口水,怕是以后吃这些东西都有阴影了。 承阳王爷见此哪有什么不懂的,他从前替皇上挡过短刀和毒酒,自然在这些事情上更敏感了些。见此便阴沉着脸道:“这些东西哪里来的?” 翁大娘没见过什么大场面,哪里经得起王爷的叱喝,肥胖的身躯震地肉都在抖:“……是沈妈妈给的,说是给……蓉翠的体面。” 王爷听不下去了:“体面?什么体面?赐死的体面吗?” 沈妈妈连忙跪倒在王爷面前:“王爷恕罪!奴婢怎敢有这样的心思,还请王爷明察。” 赵懿之很会适时的替父分忧:“父王何至如此气恼?”他扭头便道,“沈妈妈,既然这些吃食是你赏的,我便又赏与你好了。” 沈妈妈心底咯噔一下,下意识瞟了一眼二太太,道:“奴婢……无福消受。” “哼。”赵懿之哪有等她说那些狡辩之词,让乌柏直接拿起果子就往嘴里塞。沈妈妈吓坏了,拼命挣扎着将乌柏手中油布里的吃食洒了一地都是。 “既是我赏你的,你为何不吃?”赵懿之眼睛通红,“事到如今还不从实招来!” 沈妈妈这才哭着招了。 东西是从二房里出来的。 因为计划匆忙,哪能事无巨细,又不敢明目张胆地当着翁大娘面前下毒。翁大娘年事已高,好哄的很,便让同屋的一个嬷嬷将事情告诉给了她,翁大娘自然着急,刚好沈妈妈雪中送炭,又是给吃的又是给穿的,还安抚了一番,说第二天会在主子面前多说些蓉翠的好话,翁大娘便信了,连忙招来宝鞘,让他给蓉翠送过去,夜色薄冷,以免自己心疼。 可惜宝鞘早早被提醒过,见事情一点一点如世子所言发展而去,不由心灰意冷。他此刻也终于明白,这是二房的几位主子在拿翁大娘和他当傻子呢。 宝鞘连忙给王爷磕头:“此事与翁大娘无关,大娘哪里知道这里面的关节?还请王爷饶恕她这一回吧!” 王爷心烦意乱,便由着点了头。赵懿之紧随其后:“我们做事,自然求公允,无干的人,定不会无辜牵扯,但那些心怀歹毒之人,我们自然不会放过。” 二太太见此已然没了希望,一咬牙朝着王爷磕了几个响头,额头都浸出一层血色:“王爷,此事都是我的主意,与晴儿无关!” 王爷冷冷瞥了眼伏在地上的二太太,心中已有了断定:“等老二家的回来了再说,先拉下去。” 一锤定音,已无翻身的余地。 二太太还想求情,那王爷的侍卫直接堵住嘴,不容她发出一个声,直直拖出了大堂。 王爷一脸疲惫,他拍了拍赵懿之的肩膀,便出了德荣堂。王妃也是叹息,心底里直叹,作孽呐。 赵觅祯站在一旁,内心也是百感交集,由着被柳氏带回了院子。 两日后,二老爷从边关回府,还没来得及回自己院子看一眼便被王爷叫去了书房,听乌柏回诉,里面听到了好几声惨叫,等二老爷出来的时候,脸都肿了。 又隔了一日大清早,二房那张扬跋扈的太太被送上了马车,待赵觅祯醒来时,怕已经走了半道了。而她那位三妹妹,则被换了院子,这王府少不得有几处偏僻的地方,看样子以后她也是见不到了。 也算是一种保全姐儿的意思在里头,家事龌龊,又不想为外人道,便关到成年直接嫁人了罢。 三太太和赵觅露被禁足一个月,听乌柏说,幸亏赵明礼是个明白人,连夜赶来将自己知道的事无巨细都说与了世子爷听,这才使得最终责罚减轻了不少。 赵觅祯难以描述听闻这些之后的心境,只觉得自己该好好珍惜这来自不易的命。 赵觅祯浑浑噩噩在府里宅了小半个月,除了见见王妃和柳氏她们,便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王妃与柳氏怜惜她之前遭了罪,宫里递来的帖子便没说与她,倒是韶安坐不住了,等了十来日,又眼巴巴地跑去了承阳王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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