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集  最后一个多月,白雁确实在努力学习。等考试成绩出来,她不仅没有掉出重点班,还上升了十名,名次排在班内中下游,令各科老师们刮目相看,觉得白雁有潜力。  高一就有升值空间,高二高三努力一下,没准能挤入一本,于是老师们也对她上了点儿心,不再是之前那样散养放任。  得知她成绩上升,最不爽的应该就是叶茭了。  她因为姜鳕的事情,日日以泪洗面,装可怜博取同情,教唆班内好友针对白雁。这样一来,心思没放在学习上,课程就没跟上了,成绩出来了以后叫人大跌眼镜,掉出来全年级段前十。  为此,她爸特意把她叫到办公室开训:“你别以为我不知道你那点小心思!姜鳕这孩子聪明,有潜力,还是校长的亲戚,我不反对你们来往,往大了说,再过两年是大学,大学时期有个稳定对象再好不过,出了社会更难找,我是过来人,我知道。可你这里八字没一撇,人家姜鳕稳居第一,你倒是傻乎乎的,把成绩落下了。以后别说是全国第一的黄山大学,就连岐山大学你都上不去!你拿什么和他比肩?人家家庭看得上你吗?我怎么会养了你这么个傻闺女!”  教导主任连连拍自个儿大腿,把腿都拍疼了,也没逆回叶茭的一身反骨。  叶茭站在墙角,眼睛直勾勾盯着鞋尖,满心的不甘与愤怒。  凭什么呢?就白雁这样没家世没背景的孩子,反而得到了最好的东西?凭什么呢?!  她不服!她就是不服!  叶茭一声不吭,没有顶嘴,和往常一样,像个乖乖女,听了严父的告诫,眼眶猩红,泫然欲泣。  毕竟是亲生女儿,教导主任也不好再多说什么。他长叹一口气,摆摆手:“回去听课吧。”  叶茭脚步沉重地走出办公室,外头没其他人,可她总觉得白雁在窗户边偷听了一耳朵,和她上次一样,心思不纯,转头去班里宣扬她的糗事。  她回到班里,一抬头,总觉得同学们的眼神有异,瞟她一眼,再窃窃私语。  是在谈论她吗?都是在看她的笑话吗?这一切,全拜白雁所赐!    座位上,白雁正在整理书包。这两天就放假了,有用的东西得带回家,留校不安全,可能被损坏,可能被偷。  刚才叶茭出了班级,她倒没怎么上心。叶茭的爸爸是教导主任,有时开个小灶实属正常。  班内人对这一切心知肚明,所以没几个人上心,照样玩闹闲聊,享受最后一段松快时光。  这时,她突然想起要和姜鳕分开三个月了。不知漫长的暑假是否会消磨他俩之间的友谊,白雁是肯定不会忘了他的。  于是,白雁走到姜鳕课桌前,敲了敲。  正在埋头写东西的姜鳕突然抬起头,一双黑眸阴沉,顺手遮住了奋笔疾书的纸条,语气不善:“有事?”  凶,凶什么凶。  “马上要放假了……”白雁感慨似地说了一句,期待姜鳕接话,岂料对方不当一回事,把她当随处可见的空气。  尴尬之余,她又道:“可能要三个月见不到姜鳕同学了。”  幸好,他接话了:“哦,我很开心。”  “……”有必要这样吗?他们不是朋友吗?  隔了一会儿,姜鳕突然从掌心里抽出那张纸,抿唇,道:“这个给你。”  “这是什么?”白雁打开看,没想到姜鳕还给她准备了“礼物”。  少年极其不自在地扭头,声音变冷,硬邦邦地回答:“暑假,全部学好。”  “这……”居然是理科各科科目的考试重点!从高二开始,几乎不教新的内容,开始为了高考复习,所以姜鳕这一张纸,几乎垄断了所有的考点。  “你不是想上好大学吗?学完这些,以最后一名进黄山高中,应该没问题。”  白雁笑得甜津津的,逗他:“你想我也去上黄山大学?”  “爱上不上。”他收拾书,借以遮住自己清冷细长的眉眼,“你想去,可以去。”  “我会去的。”白雁承诺,她郑重其事回答:“因为有你在。”  “嗯。”姜鳕冷淡应了一声,转过身,没人能明白他心中所思所想。  下课了,老师让课代表分发了一摞试卷,让大家扛回家,开开心心过个暑假。同学们怨声载道,抵抗无效,只能老老实实离开学校。  高一的暑假格外不同,处于成熟与青涩最清晰的交界处,还能无忧无虑度日。没有高二时,面临高考巨大压力;也没有高三时,告别青春,步入大学的惆怅离殇。  白雁打算和姜鳕一齐离校,她连蹦带跳跑上去,拍了拍姜鳕的肩,说:“姜鳕,你暑假会待在这里吗?”  “可能会去外地,有事?”  白雁摇了摇头,傻傻地咧嘴一笑,“没事。”  姜鳕晃了晃手机,说:“有事可以联系我。”  “嗯!”白雁翻动书包,想找东西。她给姜鳕准备了谢礼,感谢他这一个多月免费教她知识,当她的家教。  然而,白雁翻动许久都没找到。那支精品店买的钢笔可能是掉在教室里了,她得去拿回来,还不能放姜鳕回家。  “你在这里等我,我去拿个东西,马上回来。”她往回跑,瘦小的身材被晚霞的光辉包裹住,渐渐挤入其中,融为一体。  白雁挥手,不放心地大喊:“不能走哦!约好了的,在原地等我!”  姜鳕点了点头,就近找了根电线杆靠着,玩手机等她。  等等,她是他的谁?说不走就不走?  姜鳕看了一眼白雁跑掉的方向,抿唇,默不作声。  算了,等就等,不痛不痒。    白雁一溜烟跑回了班级,此时校园内杳无人烟,唯有广播放着《同桌的你》,无限循环。歌词唱着:“曾经最爱哭的你,老师们已想不起,猜不出问题的你。我也是偶然翻相片,才想起同桌的你。谁娶了多愁善感的你,谁看了你的日记……”  这是一首1994年发行的老歌,纪念校园生活的。那时候白雁还不懂歌词含义,以为这是一首单纯的曲子,怀念同学之情的。时过经年才懂,里面讲的还有在青春期朦胧发酵的暧昧与悸动,然而错过了,便是一生。  她哼着歌,脑海里浮现出的人影居然是姜鳕。然而,姜鳕并不是她的同桌,可能下学期还有同桌的机会吧?  就这样,白雁微笑回了教室。她翻动抽屉,在暗格子的深处摸到了那一支钢笔。  “吱呀”一声,前门突然关上了,教室里一片灰暗,唯有窗帘被风吹拂,翩翩起舞,幻化光影。  白雁抬头,只见得门口站着叶茭。她的脸色不太好看,手里执着剪刀,突然疯了一样冲过来,满怀恶意朝白雁的脸颊刺去!  说时迟那时快,姜鳕突然推开门,抬手将椅子抛掷出去。由于情况危急,他用力过猛,椅子形成一道弧线,直勾勾撞上叶茭的后背,将她击倒在一侧。  然而她手里的剪刀还是刺入了白雁的皮肉里,手臂被刺穿了,顿时涌出鲜血,比蔷薇还要耀眼明丽的血红色在地面上绽放。  白雁顾不上疼,她盯着倒地不起的叶茭,更多的是后怕与畏惧。她能深切感受到叶茭对她的恨意与恶意,叶茭刚才……是想杀了她!  “别担心,我拍了视频。视频上能亲眼见到是叶茭伤人,而我出于保护同学的初心,丢了椅子。”姜鳕扬了扬手机,表示视频已经保存在内。  白雁松了一口气,她张着嘴,气喘吁吁。如果没有姜鳕,就凭她一人,说叶茭执凶器伤人,怕是百口莫辩。  人清醒以后,肌肉的感知能力也开始复苏。巨大的痛楚,在一瞬之间,翻江倒海而来。  没多久,校务处的老师就赶来了。他们对于应急事件有自己专门对策,此时训练有素,将两人送到办公室,用医疗箱里的消毒水清洁伤口,做些简单的包扎。  为了学校的名誉,所以必须事先对好“口供”,把伤害降低到最小,再去医院缝针。  这时,教导主任也赶来了。他看了一眼气若游丝的叶茭,心疼死了。刚想发怒,却被姜鳕打断:“先看看这个。”  姜鳕在众人面前播放了一次视频,完事后,叶父突然抢走了手机。  姜鳕轻蔑地笑:“我在储存卡里存了一份,删不掉的。”  叶父很难堪,讪讪一笑,将手机放回桌面,自言自语:“我只是想看仔细一点,我没想到她会这样做……肯定是一时手滑,她不会做伤害同学的事情!”  姜鳕了然点头:“哦,手滑需要把门关上?我废了好大的劲才推开门的。要是晚了那么一步,剪刀刺入脖子的主动脉,放了放血,那叶茭同学就是杀人犯了。我这是救了她一命,您非但不领我的情,还想狡辩,是吗?”  叶父哑口无言,不久之后,有校长打来电话,警告叶父,必须把这件事大事化小小事化了。  幸好现在是假期,学校内没有几个人知道此事,不会造成什么影响,只要白雁守口如瓶。  白雁的家境很差,这种人,给一笔钱就能封口。只是姜鳕这厮难办,他要是疯狗一样咬死了不放,那该怎么办?想想也不会,他可是校长的亲戚……  姜鳕察觉他心中所思,笑了笑,用手指勒住自己校服领口,扯开一些,道:“黄山高中希望我去那边就读,我还在考虑要不要和校长说转校的事情。你说,人往高处走,水往低处流,我该不该去这所黄山区知名的重点高中?”  这番话将叶父说得惴惴不安,他还没来得及再解释,白雁手臂上的伤口就开始出血。伤得太深了,几层纱布都包不住。  姜鳕眸光微动,他扯住白雁的手臂,说:“走,带你去医院。”  白雁有点怕闹出大动静,犹犹豫豫:“这样包扎了,应该就可以了。”  “你想死吗?”姜鳕咬牙切齿威胁,强行拽她走,“给我滚过来!”  白雁咬了咬下唇,只能小心翼翼跟上去。她现在身上没钱,去医院缝针,付不了医疗费,赊账或者喊白霞过来,都很难堪。而姜鳕的这份善心给不了她任何体面,白雁最不想花的,就是他的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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