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枝颤,暮云消…谁家女儿俏红妆…谁家女儿披新裳……月儿弯,星光灿,影斑斑……哪处喜堂喜酿香…哪处……” 隐隐约约的歌声,凄凄清清,缥缈着传进惠妃耳里。 她正在和贤妃话“家常”,印证一些她自己查到的东西,以及观察这个贤妃的信誉。 “妹妹有听到吗?” 惠妃噙着意味不明的笑,突然发问。 坐在她对面的贤妃一脸疑惑,反问道:“听到什么?” 同时手指灵巧地又提起茶壶沏茶,瓷器碰撞间发出悦耳的清脆声音。 “歌声。” “什么歌声?姐姐在说笑吗?”贤妃沏好一杯茶,将茶水平稳放置在案几上,笑语盈盈地抬头望向惠妃。 “啊!” 砰咚…… 瓷器碰撞间发出尖利刺耳的破裂声…… 贤妃整个人四仰八叉地倒在了地上,两股战战。她瞪大了眼,看那不知何时站在贤妃身旁,无声大笑着的宫女。 肤色苍白,眼眸充血,下眼睑全是青黑色,只嘴咧开而成的那抹笑容,看起来鲜活。 “碧……碧碧环……” 贤妃口齿不清,结结巴巴,眼泪一瞬间涌了出来,整个身体都开始剧烈颤抖,胸腔剧烈起伏,心脏就快挣脱身体的束缚跳出来。 可她不敢哭,咬紧了唇。 “一个女人凄凄婉婉的歌声。” 惠妃的声音一如既往地富有张力,她喝着贤妃沏好的茶,语气里带着讥诮。 “她,她不……已经……” 贤妃指着那个凭空多出来的宫女,半天连说一句话都不完整。 “她是死了呀。”惠妃闭着眼品茶,倒是立刻就回答了贤妃的问题。她缓缓睁开眼,浓密的睫毛下,掩不住一双光芒灿灿的眼睛。 放下了茶杯,她立刻就听到了贤妃的尖叫声。 对于贤妃,都到了这个时候,她才发觉这房内,除了她们再没有人。 “你……她……为什么?” 贤妃挣扎着想向后退几步,却是手脚发软难以动弹。 “因为妹妹没有完全告诉我实情。”惠妃两步就迈到了贤妃面前,居高临下地望着贤妃。 “我………” 贤妃神态惊恐,胸口激烈起伏,还未平息。 就在这时,冷气袭来,贤妃下意识又尖叫了一声,那宫女果然跟过来了。 “她……她是死人!” “哈哈。” 惠妃嗤笑一声,向旁退开两步,她又背过身,走到贵妃榻上,半躺着,好整以暇地像要看出戏一样。 在戏开场前她只幽幽说了一句:“你很快也会是死人了,皇后和昭王的事我又不是不知道,也不懂你是要瞒什么。” “你……” 贤妃死死盯着惠妃,她不敢看身前那个宫女,那个她印象里的死人。身前寒意越来越重,全身都在叫嚣着恐惧,若是放在三年以前,未进宫时,估计她早就吓晕过去了。 “林三小姐,当年京城贵女圈子里,我和谁最亲你又不是不知道。” 林三小姐这个称呼阔别多年,贤妃一时甚至忘记了害怕,只顾着发愣。 都是京城贵女,但相互间的小圈子不可避免,家世,身份,名气,当年最出彩的那一波贵女千金也就那几位。 皇后是,惠妃是,精通乐理的德妃也是,可过去的林三小姐不是。相反她的死对头,一群穷书生排的京城才女榜上,一直在她头顶的陈大小姐是。 她们四个人,当年是玩在一处的。 “你这命我替陛下提前收下,当然,你还能苟活几天,皇后那么大的反心你还帮她。” 惠妃的嘴角扬着,说话带笑。 “污蔑!”贤妃脱口而出,下一秒她的手却被一个冰冰凉凉的东西抓住,这一瞬她竟是忘记了尖叫,全身僵硬。 这或许,就是恐惧到极致的感觉吧。 她整个人从半跌的姿势变成仰躺在地,诡异的宫女碧环握住她的手脚,趴在她的身上,不知道在做些什么。 只能看见碧环的小腹在渐渐涨大。 贤妃听到惠妃还在絮絮叨叨。 “污蔑什么?你认识云璃吧,皇后身边曾经的那个大宫女,我我和她谈过,哦,前不久死的那个宫女,差点忘了碧环也是她的大宫女。” “当然,她也见过碧环,死后的碧环。” 轰。 贤妃突然什么也听不到了,她去望惠妃,见那人眉目间尽显张扬傲气。 贤妃的目光已经失焦,她有气无力地喊了一声“赵公子,见那人上扬的粗眉拧起,嘴唇张开,只说了一个字。 贤妃听不见,但看懂了。 赵渃说得是:“蠢。” …… 一个时辰后,惠妃和贤妃并肩出了两仪殿,一道去了御花园游玩,而后贤妃又邀惠妃去了其若云殿内玩闹一番。 若云殿的宫人都觉得,今天的贤妃面色格外红润,神采飞扬。 / 平治三年四月十七日,傍晚。 昭王收到了圣旨,三日后成婚,皇宫摆宴,庆贺满京都。 “臣弟接旨,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免礼。” “贺昭王。” …… 司衍接这道旨接得不卑不亢,没有一点情绪起伏。 与此同时,礼部尚书陈大人府邸。 圣旨也下到了那去。 对此,陈家人的反应很大,甫一送走来颁旨的公公,陈大人就甩了自家幼子一巴掌。 “哼!” “你看你干的好事,一年了一年了!你还要跟那个贱妓纠缠不清,还要和那帮狐朋狗友玩闹!被人算计了还不自知!” “我!咳咳……” 陈大人急得呛了一口口水,咳嗽两声,看着垂头丧气的陈铭,骂也骂不动了。都是这些车轱辘话,滚都滚过了好几遭。 抬手又欲打。 “爹。”正此时,一蓝衣少女急急走来。 “你早已打过他了,再打一遍又有什么用?” 她的声音不急不缓,自有一番气场,陈大人膝下养大的众多子女中,嫡出的这两位都用了心去培养。 哪成想儿子不成出息,唯这大女儿天生聪慧,美丽端庄。 “我这还不是替你!” “你三年前没能进宫成皇妃,三年后和昭王的亲事还出这些幺蛾子!哎!” 闻此言,蓝衣少女只是抵唇笑了笑。 “皇妃又如何,王妃又如何,爹爹,王妃也自然能成为皇妃,我们不会输。” …… 过了一个时辰,大理寺少卿亲领人来到陈府,因京城点翠阁妓/女一案,带走了陈家嫡出少爷陈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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