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家然横抱起我离开别墅,外面还在下雨,郑家然大步跨入雨中,山猫立刻上前打伞,却被郑家然制止。雨淋在郑家然身上,很快把他那件高端定制的西装湿透。    上了车,郑家然脱掉了淋湿的西装,衬衣上面的扣子解了一颗,整个人显得有些不羁。    车里是预期中的巨大沉默,车门一关,山猫便立刻将车驶离了[荣信]会所。    我的心里有些慌,今晚这样地场合,明显不需要我来作陪。但郑家然为什么还是把我带来了?    还有梁盛,他那么正义的一个人,怎么会是[夜裝]背后的老板。想到这里,我突然想到了董时。如果梁盛是[夜裝]的老板,那么,董时应该是梁盛的人。既然董时是梁盛的人,那为何还要绑架我?董时曾亲口说,她是奉命行事,可她奉了谁的命令?梁盛?    我蓦然打了个寒颤。    郑家然注意到这一点,扭头问我一句:“冷吗?”    我强作镇定,说不冷,就是今天晚上吓着了。    郑家然将我不自然地神情尽收眼底,却终是没说什么。    那晚之后,郑家然就没再露面,听说是在忙正事。最近郑家然走/私了一批货,联合了[凰城]李总,[谢氏集团]谢总,[齐盛王府]张总以及[夜裝]梁盛。    那天晚上死的男人是[谢氏集团]的谢总,至于为何要杀他,我不知道,也不想知道。我只是个女人,男人的世界,我一点也不想参与。    过了三天,慧姐约我出去吃饭,我正好也有事想探探口风,便没有拒绝。慧姐去得比我早,我驱车到餐厅时,慧姐已经等在里面。    我走下车,大步走进餐厅,走到桌前时,我手指在桌面敲了下,慧姐才抬头看我一眼,很明显,方才在我还没来时,慧姐一个人在发呆。    我坐到慧姐对面,招呼服务员要了杯柠檬水。我看慧姐状态不太对,问她:“怎么了?”    慧姐笑得极为勉强,说:“没什么。”    她不说,我也就没再追问。我拿起菜单推到慧姐面前,莞尔,“随便点,我请客。”    慧姐却把菜单推回给我,说:“你点,今天是我约你,没有让你买单的道理。”    我也就没跟慧姐客气,拿过菜单点了两个自己爱吃的菜,又点了两个慧姐爱吃的菜。    等餐的时候,我问慧姐,“到底出什么事了?”    慧姐一怔,笑得极不自然,“出什么事……”    我没吭声。    慧姐从烟盒里拿了根烟,点燃,抽了一大口。她的样子有些狼狈,以我对她的了解,应该是出了大事。    我有点急了,逼问她到底怎么了?    她抖了抖烟灰,声音有些颤:“苏言,场子里面出了点事。雪莉死了。”    雪莉是[华]会所的红牌,慧姐一手调/教的得意门生。一般像雪莉这样地摇钱树,平时都被场子保护着,绝不可能无缘无故地死。    我问她:“怎么死的?”    慧姐夹烟的手开始有些抖,烟灰凌乱地落。她又抽了一大口,才缓缓地道:“郑总的命令。”    我微愣。    郑家然下令弄死自家的摇钱树?    我问:“雪莉怎么得罪郑总了?”    慧姐摇头又点头,良久才说:“雪莉是[夜裝]的人。”顿了顿,“郑总也是最近才知道,他下令做掉雪莉。下手很狠,雪莉的手脚都被砍了,被山猫派人送回了[夜裝]。”    慧姐突然握住我的手,“苏言,雪莉当初是我引进[华]会所的。但我可以对天发誓,我真不知道她是[夜裝]的人。你知道郑总多疑,我怕雪莉出事会牵连到我。你现在是郑总身边的宠,如果方便,你帮我说几句话。”    我却忽然不知道该说什么,我很震惊,震惊[夜裝]居然有本事把人安排到[华]会所,还混上了红牌。要知道,一个场子的红牌,知道的见不得光的事情可太多了。    我没吭声,不敢随便答应慧姐。诚然,现在郑家然是有些宠我,但那都是建立在没有利益冲突的基础上。更何况,我现在的情况也很微妙,有些事情我琢磨不透,但我仍然能感觉,在我的背后好像有一只无形的手,正推着我走向某个深渊。    服务员开始上菜,菜齐了,却没有人有心情动筷子。    我本来是想从慧姐嘴里探一探山猫的底,[荣信]会所一行,让我总觉得山猫这个人很值得推敲。但照现在这个情况看,估计慧姐也没心思说些别的。    我微微叹了口气,把餐具往慧姐身前推了推,淡淡地说了句:“吃饭吧。”    一顿饭吃得食不知味,回别墅的路上,遇到封路盘查。最近C市很乱,看电视上报道,说是有一伙歹徒抢劫了一家高档餐厅,杀了三个服务员,携营业款逃跑。上边震怒,下了文件全市通缉,所有道路车辆都被要求配合侦查。    我按照交警指挥把车靠边停下,出示身/份/证、驾/驶/证、行/驶/证。    我出门没有带身/份/证的习惯,交警说不行,没带身/份/证先扣留,等相关亲属携有效证件来领人。    可我哪有什么相关亲属,现在唯一能联系的就只有郑家然和慧姐。郑家然那边我肯定不敢因为这点小事去打扰。而慧姐就今天中午那状态,想想也就算了。    正这么僵持着,一辆警车开过来,车上走下来一个人,黑色的警服正气凛然,英姿飒爽。    交警对他敬礼,报了声:“梁局长!”    梁盛回了个敬礼,说:“这边交给我,你去排查那边。”    交警称是离开,梁盛大步走到我面前。  如果不是亲眼所见,我打死也不会相信,如此阳光正义,意气风发地男人会是[夜裝]的老板。    [夜裝],多么肮脏的地方。在C市,连小孩子都知道,只有坏人才去[夜裝]。而眼前这个男人,带着阳光的温暖,却在暗夜里沉沦。    我蓦然垂了眼眸,开口一句:“梁局长”,却仿佛鱼刺卡在了喉咙,难受。    梁盛将我的驾/驶/证和行/驶/证分别打开看了一眼,然后还给我。他问我:“有时间吗?请你喝杯咖啡。”    我将两证收好,淡淡地道:“抱歉,今天有点事要忙。”顿了顿,“如果梁局长方便的话,可不可以放我通行?”    梁盛淡淡地道,“小言,有些事情……”梁盛的嘴角抿成一线,他的眼眸中分明闪过某种情绪,但却稍纵即逝,“算了,既然你今天忙,那我们改天。”    我没作声,转身上车,在摇上车窗前,我扭头看了一眼梁盛。    正午的阳光很好,撒下的光辉照在男人身上,仿佛镀了一层金。他身上的黑色制服笔挺,胸前的警徽闪烁着微光,这一切地一切,落在我的眸中,却无比讽刺。    我蓦然垂眸,车窗缓缓上升,将这一切隔绝。    其实,谁也没有资格说什么。尤其是我,更没有资格。    我一路驱车回到别墅,车库里已经停了一辆黑色奔驰。我把车挨着那辆黑色奔驰停好,熄火,却久久没有下车。    大约过了十几分钟,我才从车上下来。我一进门,保姆立刻跑过来笑嘻嘻地跟我说,郑家然来了,不过现在正跟山猫在书房里谈事。    保姆一向很喜欢郑家然来看我。这也能理解。我靠郑家然活着,保姆靠我挣工资。只有郑家然喜欢我,保姆才能一直伺候我,拿着不菲地工资。而如果哪一天我失宠,保姆也就失业了。    我“嗯”了一声,没什么多余地表情。我吩咐保姆给郑家然做饭,清淡些。    保姆紧走两步跟上我,说:“您不亲自给郑总煮粥吗?郑总最爱喝您煮地粥了。”    我心里微火,呛了保姆一句,“你是主人还是我是主人?”    保姆就不敢多嘴了,诺诺地说:“苏小姐您别生气,我这就去做饭。”    我转身向二楼卧室走去。书房也在二楼,通往卧室的长廊一侧,书房的门虚掩,并未关严。    我隐约听见山猫的说话声。    “梁盛官职在身,在刘应雄落马的风口浪尖上,他根本吃不下[流光]。他把[流光]送给咱们为人情,这情意也太虚了。郑总,我觉得这批货不应该把梁盛也掺和进来!”    郑家然沉默了几秒,却忽然隔着门板道:“苏言,你进来。”    我的心猛得一颤,害怕极了。郑家然谈事最忌讳别人偷听,我虽是无心,却不知会不会让郑家然误以为是有意。    我不敢耽搁,赶紧推门进去。山猫不动声色地扫了我一眼,没什么多余地表情。    我乖巧地对郑家然唤了一声:“郑总。”    平日里,我只敢喊郑家然“郑总”,只有偶尔在床/笫之间,我才敢喊他一声“家然”。    郑家然手微抬,山猫立刻会意地退出书房。门被关上地那一瞬间,空气凝固。    郑家然坐在书桌后的转椅上抽烟,他是我见过抽烟姿势最好看的男人。    他看着我胆怯地样子,嘴角微勾,“傻傻的,跟只小狗一样,可怜兮兮。”    我不敢吭声。    郑家然伸一只手给我,我立刻走过去,坐到他的腿上。我的脸在郑家然的手心里蹭蹭,郑家然的手心温热,我的脸颊微凉。郑家然的温度与我互补,让我那颗害怕的心突然莫名平静了下来。    郑家然反手轻轻捏我的脸,问:“去哪了?”    我实话实说,“跟慧姐出去吃了个饭。”    郑家然抬头扫了眼墙上的挂表,“吃到现在?”    我身体微僵,不敢告诉郑家然中间还遇到了封路查车,更不敢跟郑家然说还遇到了梁盛。    我把头埋在郑家然胸口,蹭他,像个小狗一样。    郑家然单手把我拎出来,“小东西,这几天我不在把你闷坏了是不是?”    我故意说不是。    郑家然闷闷地笑,宠溺地捏了下我的鼻子。

本章已完 m.3qdu.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