鼻中的药草味越来越浓郁,我垂眼见她跪在地上两只手死死的绞在一起,手上的青筋跃出皮肤面,紧抿着的下唇上咬出了一排牙印,使劲的眨着泛着泪花的眼睛,若非大丧,在宫里掉泪便是大忌,况是无足轻重的小宫女,保不齐了是要掉脑袋。 我停了手里的动作,问道:“现在可以告诉我了罢,否则我是万万不会喝的。” “回主子的话,奴婢说的句句属实,不敢有半句欺瞒。”声音里带着哭腔,抑制不住的颤抖。 “哦,还是不肯说。”我将碗高高举起来,手一倾斜,汤药汇成一股线状的小细流,哗哗的流下来,砸在土里,小水花四溅。我斜斜的看了她一眼,索性用手撑住头,闭着眼假装小憩起来。 眼见大半碗已经没了,白瓷碗底隐约可见。 “主子,奴婢说,奴婢全都说,求主子别再倒了。” 看着她真是慌神了,我把碗稳稳地放在桌上“站起来说话罢。”我见她两腿打着颤的强撑起身子来,心里有些不忍,知道兴许是自己做的过火了。 “主子进宫前中了醉心花的毒,一直昏迷不醒,时而致幻惊厥,现在虽已经清醒无碍,但是为了主子玉体康健,所以每日仍减量给主子进一碗汤药,皇上下旨,主子进宫前的事不许说,奴才……”她扑通一声跪在地上,我还未来得及反应,就见她咚咚咚的边磕头边求饶道:“求主子饶命,奴才定对主子当牛做马,求主子开恩。” “起来。”我伸手拉了她一把“我还没说话,你害怕干什么,一会你只管回去送药碗,只说我和以前一样把药喝了就成。今天这事我不会告诉皇上,你只管把心放肚子里。呐,把眼睛搽干净,让别人看见了成何体统。”我伸手拽出怀里的方帕,递了过去。 “谢主子,主子大恩大德,奴才铭记在心。”说完又咚一声跪在地上。 “别动不动就下跪,赶紧站起来。”我趁她搽泪的空档,问道:“你叫什么名字,我听你说话有熟悉的感觉,你可是江浙人?” “回主子,奴才名唤松兰,是李府送的陪送的丫鬟,进宫后就在辛者库学规矩,今天才得以给主子端药。” 兴许是在这千里之外见了故乡的人,心里暖意十足,对刚刚所做,愧疚又多了几分,我拉过她的手,在她手里放了几片金叶子,算是弥补我的愧疚。“你把药碗送回去就过来我身边照顾我的起居罢,在这宫里,你算是我的亲人,手脚生疏点无妨,但是我的人要绝对的忠心,你能做到吗。” “谢主子抬爱,奴才绝对对主子忠心耿耿,不负主子厚望。奴才这就去把药碗送回去。”松兰两个眼里冒着精光,捧着碗跳似的轻轻快快的跑了出去,和刚刚像是换了个人般。 醉心花的毒,说的应是洞房那晚,我在南舫被老妪灌下的那杯东西,现在回想起来还觉的毛骨悚然,胃里一阵翻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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