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3 章

林三眼是个聪明人，他知道今儿个林晏来找他怕是有事。不过林三眼也是乐意帮助林晏的，在他看来，林晏脑子灵活，还不迂腐，虽然看着凶狠其实也没做什么天怒人怨的事儿，不过是自保的手段罢了。虽然没田没地，但其实比那些真正的和他一样境况的人过得好过了。在林三眼看来，脑子活就有活路，就饿不死，就能出头。　　　　“什么？你要给我做徒弟？”林三眼惊讶极了，他想得是林晏找他帮忙，找他借钱，也没有想到他居然是找他学打猎。这些年还敢打猎的太少了，就连他自己除了偶尔去山脚下碰碰运气，也已经算是放弃这门手艺了。说实话，林三眼心里是乐意的。　　　　灶房里赖娘子得意的瘪瘪嘴，自家老头子想什么她难道还不知道？这辈子最得意的就是村里只有自己会打猎了。家里大小子是个榆木疙瘩，只知道种地。二小子脑子稍微灵活些，也不过是会些简单的木工，还好两个媳妇儿是聪明持家的，要不然等他们老两口走了他们日子怎么过。小儿子倒是聪明，甚至聪明过头了，可是身体不行，一年到头不喝药就谢天谢地了。这时候，林三眼打猎的本事就无人继承了。为这事儿，林三眼喝了好几次闷酒。虽然问他他不说，但是林三眼不说赖娘子就不知道了？要说谁最了解林三眼，非赖娘子莫属了。　　　　林晏拿着野鸡上门的时候，就赖娘子和林三牛在家。等林晏把来意一说，赖娘子没犹豫就接了他手里的野鸡。倒不是贪图林晏的东西，是她知道这是十拿九稳了。林三眼早先就对林晏很有好感，他自己的儿子身体和脑子只占得了一头，而林晏就不同了，是林三眼眼中少有的脑子活又身体好的人，这种人不会一辈子没出息。　　　　“你想要学成什么样儿？”林三眼吧嗒一口烟，问林晏。　　　　林晏听出了林三眼的松动，松了口气。说实话，林三眼并没有义务教他，一切不过是他有求于人罢了。他虽然想过林三眼会答应他，但其实真正听到林三眼的话之后还是松了口气。　　　　“能射鸡兔子这些就行了。”林晏不是客套，他是真这么想的。大的猎物目前他还没想过，不过只要能射鸡和兔子，已经很是不错了。　　　　“宴小子，你就这点追求？”林三眼吐了一口烟，那原本平淡无奇的眼睛一下子锐利起来，“不说野猪，獐子啊山羊啊鹿啊这些你该想想吧。”　　　　林晏怎么会不心动，不过是怕林三眼舍不得，不敢托大罢了。要是他自己有这门吃饭的手艺，说实话，林晏都不敢保证自己会一点不藏私的教别人。林三眼又不是没儿子，还是三个儿子，怕这手艺随便教给哪个，都不算埋没了。　　　　“叔，能行么？”林晏看着林三眼，难掩热切。　　　　“我鸡都吃了你的了，还能不教你？”林三眼拍拍林晏的肩膀，进屋去了。他要把他的老伙计拿出来，要是林晏拉得动，这以后就是林晏的了。说不心疼是假的，毕竟那弓跟了他几十年了。但是林三眼明显感觉到自己力不从心了，今天起了一筐子鱼，这会儿肩膀还是痛的。以前可不会，说到底，年纪上去了，不服老不行。　　　　“走，跟我去院子里试试手。”林三眼拿着弓，难得的意气风发。　　　　“腿要站稳了！”林三眼一巴掌拍下去，林晏一下子就站不住了。　　　　“只有你下盘稳了，手才端的才稳，手稳了，箭才射的住东西。”　　　　“心里不能急，打猎最忌心急，心急了抓不到猎物是小，赔上了自己是大。”　　　　“真是追起猎物来，有时候几天几夜都是常有的事儿。必须吃的了苦，吃不了苦你打什么猎？”　　　　看着林三眼一下子换成了这般严格甚至冷酷的面孔，林晏却心安极了。要是林三眼敷衍他，随便讲几句就行了，绝对不会这么较真，这明显是要教他真功夫啊！林晏感动极了！当初有一次他饿的不行了，也是林三眼把他捡回家吃了一碗饭，硝皮子的手艺不用说了，现在林三眼又教他打猎的手艺，林晏已经决定把林三眼当做自己爹孝顺，反正他不用管自己亲爹。　　　　林晏这时候总不能把狗崽子揣在怀里，他就把林阿白放在院子里，让她在院子里撒欢。哪知道林阿白只晓得围着他们转，不一会儿就被出来的林三牛抓到手里了。　　　　“怎么没长肉？林晏对你不好么？”林三牛颠颠体重，发现林阿白几乎和上次没有区别。大半个月过去了，怎么会没长一点肉？　　　　“不，他对你紧张的不行，总不会不给你吃东西。”林三牛把林阿白捧起来，一人一狗眼睛对眼睛，“那么这就是你这个小东西自己的问题了。”　　　　“虽然我看不惯林晏的样子，但是他无疑是个好主人。”林三牛语气里不由带了落寞。他看不惯林晏，其实就一个原因，林晏太有活力了，仿佛什么都打不倒他。而这恰恰就是林三牛缺少的。从小生病让他已经习惯了吃药，习惯了少出门，他甚至习惯了没什么情绪。　　　　可是没有谁是天生没有情绪的，他甚至曾经为了一只兔子伤心不已。那只兔子是林三眼专门抓了给林三牛解闷的，谁也没想到他会那么看重它。那时候家里养了一只猎狗，那兔子就被那狗咬死了。林三牛对那兔子稀奇得很，哪知道它没多久就被咬死了。林三牛那时候还小，差点哭断气，不但开始发烧，还晕过去了，好险抢回来一条命。　　　　那时候林三牛就长记性了，他知道他的心里只能平静无波，多的，就什么都不能有了。心里自然是不甘心的，可是不甘心都不能有。生活就是这么的残酷，连高兴伤心都成了奢望。可是怎么多年，林三牛都已经习惯了。　　　　可这时候，林三牛发现，他其实是没有死心的，他也不想一辈子呆在家里，以后爹娘去了甚至要看嫂子的脸色，那种日子想想就让人心里害怕。手上不自觉就用了力，“小东西，你真让人羡慕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