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9 章

如果说西街是商业繁华区，那北街只能说是平民区了。　　北街几乎都是住房，人口很是密集。因为消费不高，所以很少有店铺，大部分都是摊子。因而这里房价是全遗都最低，也是最混乱的一块区域，三教九流都有。　　尹颜离开古月斋后直奔北街。　　怎么会在北街呢？按理说余掌柜在尹家至少也做了好多年，一个掌柜差不多是现在的总经理级别了，工资应该不低，怎么会出现在北街呢？总不会住在这里吧。　　还有到底为什么大姐辞退了余掌柜？　　走了一圈，余掌柜倒是没看见，北街倒是逛了一圈。还是以前那样啊，平凡而又宁静。虽在遗都，却仿佛不受这权利中心的纷扰。　　迎面走来一人，是个壮汉。尹颜乐开花了，又一个熟人啊。　　此人叫万蒙，三十多岁，身高1米8，一脸横肉，长得很似凶神恶煞。不过人品不错，待人也和善，是这一带门神。然而这么个壮汉身躯下竟然有着一个八卦心，是这里有名的包打听，所以说人不可貌相啊。　　至于她怎么认识万蒙的，那只能说是意外中的意外。　　万蒙是个孤儿，记事起就在北街，吃着百家饭在北街生活长大。或许是那一脸横肉吧，导致这一片的姑娘都惧怕这个人，所以25岁了还是个孤家寡人。　　这在古代那可是大龄剩男了。　　她小时候经常出门玩，北街她就常来。万蒙名字听过，就是没见过人。　　那时候的她经常去一个小摊位上吃饭，味道绝对不比现在的大饭店差。一来二去就和摊位的老板熟了，然后和老板的一家熟了。　　老板家有个女儿，性格很软和，说话声跟蚊子叫似得，很内向。然后就是这么个内向的姑娘竟然含蓄表达出她喜欢万蒙，这把她雷的外焦里嫩的，差点反应不过来。　　后来她仔细一问，才知道还是英雄救美的老把戏，这姑娘就陷里头了。　　后来的后来，她这么个几岁小娃娃头一回当起了月老，两头牵线，差点没把她折腾死。　　还好功夫不负有心人，两家结亲了。　　那万蒙见自己帮他终身大事解决了，成亲那天封了个好大的红包。自此，她就成了万蒙的恩人，她每每来北街，万蒙只要看人就往家拉，两口子一起给她做饭吃。她吓得好一段时间都不去北街。　　“这位大哥，等等。”尹颜见人走过去了，急忙喊住。　　万蒙挺住脚步，转头看向喊他的人，一看就是个贵公子，不认识啊，喊他作甚。“这位公子有何事。”　　尹颜听见话，心里乐翻了。这万蒙竟然咬文嚼字的，以前可是出口成脏的啊。　　“我想向你打听个人。”　　“谁？”万蒙回道。心中却有点诧异，那么多人不喊偏喊住他，是知道他？　　“余掌柜。”尹颜不管他心中想什么，现在主要找到人正事。　　“哦。”万蒙心中不放心，也不说人在哪，就定定的看着眼前人。　　尹颜望天，以前不见如此嘴严啊。她现在总不能说她是尹颜吧，目前为止还是要低调点好，越少人知道她回来越好。而且她也怕一说她是尹颜又像以前那样直接拉回家了。　　想了想，还是用原来那套借口吧。“这位大哥，余掌柜余掌柜当年与我有恩，如今我是找他报恩的，如果你知道在哪请告诉我。你如果不放心，可以跟我一起去。”　　万蒙打量着人，有种熟悉感，心中也不自觉的偏向此人，觉得他的话可信。　　“好吧，你跟我来。”说罢，抬腿向前走去。　　尹颜跟着，她问万蒙原本只是抱着试试看的心态，不曾想余掌柜竟真住在这里。　　七弯八拐，越走越偏，直到一户很是破烂的屋子门前停下。　　门未关，一个弓着背，两夹鬓白的老者蹲在屋子门口洗着菜，另外一个较年轻的人穿着一身麻衣举着斧子正劈柴，不过这腿脚似乎太不利索。　　“余老伯，有人找你。”万蒙开口说道。　　余掌柜抬头看了眼人，随即又低下去，死气沉沉的开口，“不认识，走吧。”　　尹颜瞧见人，心中却是巨浪滔天，这还是那个自信满满，双目炯炯有神的余掌柜吗？还有这屋子，怎么会如此？那个劈着柴的应该就是余掌柜的儿子，怎么是个瘸子啊，以前也没听说过啊。　　“余掌。。。额余老伯，我是来找绿绮的。”尹颜顾不得眼前的问题，直接问绿绮，不过直觉不太好啊。　　正劈柴的年轻人听到话，手中的动作停顿了一下，然后抬眼看了来人。“死了。四年前就死了。”说完继续劈柴。　　尹颜这回怔住了。死了。怎么死了？大姐五年未曾回尹宅，现在又见不到面。绿绮死了，余掌柜被辞退，还有他们父子二人如今的生活和样子。这几年究竟发生了什么，竟然有如此的变化呢。　　她很想问问到底出了什么事，只是现在瞧着余掌柜父子二人的状态不是问话的时候，而且万蒙也在，目前不知道什么情况，越少人知道尹颜回来越好。反正知道此地了，那就等下次吧。　　“既如此，我先走了。”说完，不理万蒙的不解眼神，离开了。　　老者忽然咳嗽起来，一阵一阵，声音渐行渐远。　　回到客栈时，天色已经黑了，尹颜回了房间换了身衣服后直奔怡红楼，她需要莫愁的帮忙。　　怡红院依旧热闹，欢声笑语，人来人往。　　老鸨正招呼这老客往里走，只见昨日莫愁妈妈亲自领上三楼，进了房间公子再次来了，立马让另一个龟公领老客到里面去，自己则上前招呼。　　“公子又来了啊，可是来找莫愁妈妈。”老鸨挥着手中帕子，脸笑的跟朵菊花似得。　　“咳咳。”尹颜被那帕子上的脂粉气呛的直咳嗽，“你离我远点，我自己去找莫愁。”说罢，大步走了，徒留老鸨一人在后面尴尬的站着。　　上了三楼，推开昨日的那间房门。只见莫愁正静静的坐在窗边，看着外面。听到动静，一个回头，尹颜呆了一下，忽然想到回眸一笑百媚生，美人就是美人啊。　　“看什么呢，怎么不进来。”莫愁起身，倒了杯茶放置桌子另一边。　　尹颜回神，走进来关了门。坐到凳子上，端起桌子上的茶喝了口。“自然是看美人的。”　　莫愁笑的更加欢快，“不知为何，总觉得你说的话是真的。”　　尹颜一脸无辜的摊摊手，“我说的是真的啊。”　　莫愁见着尹颜的表情，笑的已经说不出话来了。　　尹颜瞧眼前之人笑够了，然后开口，“莫愁姐，求帮忙。”　　莫愁了然，不多问，“你需要什么。”　　“你名下有没有空置的房子，不需要特别大，最主要的是僻静。”　　“这个没问题。”　　“那就多谢莫愁姐了。”尹颜拱手作揖感谢。　　莫愁挥挥手，“不过，你大姐。。。。。。”话未完，就被打断。　　“莫愁姐，听说你都有相好了，我来见见是谁能入了您的眼啊。”一低沉浑厚的声音响起，略带笑。　　“碰”的一声，房门被推开，走进两个男子。　　左边那个俊美异常，一身白衣锦袍，手拿一把折扇在那摇啊摇。右边那个棱角分明，一身藏青色劲装。　　只见白色锦袍的男子上前一步，打量眼前坐在莫愁身边的男子，咦，长得有点熟悉啊。　　莫愁对于忽然进来的二人一时愣住了，随即若无其事的收了桌上纸张，又看看来人，再看看尹颜。　　对于这未见其人，先闻其声的作风，尹颜觉得很熟悉啊。再看这长得比女人还漂亮三分的白色锦袍男子似乎有点熟悉，恩，十皇子，龙逸。至于旁边那个男子长得也很眼熟啊，绝对见过。龙逸身边的死党没几个，最熟悉莫过于那个海球了。还有。。。。。　　海球？海球！海至远。　　尹颜瞪大眼，眼前这个劲装男子的脸忽然对上小时候那个胖的异乎寻常，胖的成个球，怎么减都减不下来的海球。　　“十皇子这是浑说什么呢，这位公子不过是我的故人而已。”莫愁回过神，赶紧挡在尹颜面前。　　“故人吗？”龙逸左走走，右走走，看着那个被莫愁挡住的人，真的很熟悉啊，但印象中又好像从未见过这人，错觉吗。“不曾听莫愁姐说过啊。是吧，阿远。”说罢，朝海至远挤挤眼。　　“确实。”海至远双手抱胸，点点头。　　莫愁叫苦，平时来了这怡红院也不见这两位来这里串门啊，怎么今日就忽然来了，而且还正赶上三儿在的时候。难不成知道三儿回来了，不应该啊，他们就算不信三儿死了，也不能昨天回来，今天就找人吧，再说8年不见，三儿模样也变了不少，又是一身男装，昨日要不是三儿主动打招呼她还以为这是哪家俊秀公子呢。　　“十皇子今日来此有什么事吗？”　　尹颜余光时不时瞧见龙逸瞄过来的目光，既然请莫愁帮忙的事也搞定，还是先离开吧。再呆下去指不定就给龙逸和海胖子瞧出来，她还暂时不想暴露身份。　　“莫愁姐，天色不早了，我先走了。”尹颜起身，扇子“唰”的一声打开，摇啊摇，挡着点脸。　　龙逸直觉熟悉，想跟上去，却见莫愁笑意吟吟正在眼前挡住他的脚步。“十皇子今日来此只为我的故人吗？”　　“等下再说。”身动，人已在门外。　　怡红院人来人往，却始终见不刚才那人的身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