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公主可不要信口开河。”茯苓身边的一个婆子站了出来,顶撞了回去,“年节哪有这么多赏赐,这些……四公主该不会是在明德宫听来的吧?” 她的话音刚落,其他下人们都爆发出哄笑声,舒无虞在明德宫前受辱的事,如蛛虽然没有说出来,可总有嘴碎的传到了云阳宫里,被大伙儿当作笑柄。 舒无虞根本不理会她的挑衅,自信地望着茯苓,“这赏赐的东西也不是什么秘密,你们若有心大可去打听。” “不可能!”那婆子见她说得斩钉截铁有些动摇了,说:“我在云阳宫这么多年,从来没有过见过……” 忽然就像被人扼住了脖子,那婆子讶异地转头看向一言不发的茯苓。 这个举动就像是触动了什么机巧暗门,茯苓屋子里的下人全都屏住了呼吸。 虽然大伙儿畏惧茯苓的威名和她身后的万寿宫,可眼神还是不自觉地往她身上瞟……四公主说得这样信誓旦旦,不像是说谎,那东西岂不是…… “你们看我做什么!”感受到目光,茯苓气急败坏起来,“莫不是都以为我私吞了不成?” 众人虽收回目光,可眼里的不信任却掩饰不了。 舒无虞好暇以整地看着刚还唯茯苓马首是瞻的宫人,她要的便是这样的效果。 在知道云阳宫的库房情况后,舒无虞仔细想过,左茶妲虽不得宠,可到底是九嫔之一,身边还跟着两个子嗣。按理云阳宫怎么也不会落到这个拮据的境地,宫人的月钱都要靠茯苓才能发出来。 那么便很有可能是另一种情况,茯苓利用云阳宫便消息闭塞,没有靠山的情况,独揽了和外头打交道的渠道,外头的东西进来都要进过她的手,从而从中克扣。 有了利益的纠葛,要使这些人离心,那便再简单不过了。 “四公主这话,老奴便听不明白了。”茯苓也不是傻子,自然知道是舒无虞在挑事,她从袖管里掏出钥匙,晃在舒无虞眼前,“先前修容不擅管家,老奴为了云阳宫代为打理。” 她这话……是什么意思? 舒无虞警惕地等着茯苓的下文,这个反应镇静得出乎她的意料,让她心中隐隐萦绕着不祥的预感。 顾虑让舒无虞有些踌躇,她看着眼前的钥匙,接也不是,不接也不是。 “四公主不是要找东西吗?怎么不去了。”她的退缩反而让茯苓更加理直气壮,她甚至动手推搡起来,硬塞在舒无虞手里。 “可四公主已到及笄之年,又自幼在宫中长大,金枝玉叶自然懂得怎么管家了。”茯苓笑起来老脸挤成一团,眼睛里却一点儿笑意也没有。 “今后,这云阳宫,老奴也该交还给公主了。”她继续说着,字字铿锵,嘴角上扬,似是挑衅,又像是嘲笑。 茯苓满意地看着,眼前这位不知天高地厚的四公主皱了皱眉眉头,眼神里有一丝慌乱。心想:左茶妲什么也不懂,更别提教导四公主了,倒看她如何收尾。 可怎么说也是曾经执掌中宫的人,管家这样的小事,舒无虞又怎么会惊慌失措。 可她顾忌的是茯苓的态度,若她真的中饱私囊,怎么想也不会这样轻易地交出权力。 或许她是小瞧了“四公主”?舒无虞的心里抱有一丝侥幸,夺过钥匙,也不推脱,坦然应下:“茯苓姑姑说笑了,今后恐怕还要请你多多提点。” 四公主还真敢接?本是一招以退为进,没想到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茯苓的脸色瞬间难看了几分。 谈话间,云阳宫的掌宫大权竟然这样悄无声息地交接了。这个转变让周围的宫人都噤若寒蝉,可一个个耳朵却竖得老高,生怕错过事情的进展。 接便接吧。茯苓心里暗暗啐了一口,想:不当家不知柴米贵,最后你还不是要来求我。 “啪!”茯苓正在烦闷,斜眼瞄到刚才为她说话的那个婆子,此时那人如隔岸观火一般,神情好像还在暗笑,气不打一处来的茯苓伸手就是一巴掌甩了过去。 “还看着做什么!”她骂道:“尽是些没脑子没骨头的东西,还不随四公主去看看,把我缺了、少了你们的都要回来!” 茯苓在云阳宫中积威已久,被打了的婆子敢怒不敢言,捂着脸咬牙站在一边。 “你……”舒无虞刚想开口,没想到茯苓截了话头:“四公主,老奴可是云阳宫掌事的,教训个下人该还是可以的吧?” 舒无虞被她噎得说不出话来,再说这婆子方才怼起她来可也没嘴软,她也犯不着为这人出头。 “四公主,库房的钥匙您可……收,好,了。”茯苓很满意四公主的闭嘴,她“提醒”道:“要知道,云阳宫可有‘家财万贯’。” 舒无虞本意只是想拿些佛青和孔雀石的,没想到却意外将钥匙和掌宫的权力拿到了手里,算是特殊的收获。她也懒得和茯苓纠缠,抬着步子就往库房走。 别的宫人慑于茯苓的余威,即使心里有些嘀咕,也不敢有所动作。 唯有刚才被打的婆子,咬着牙看了茯苓一眼,一狠心捂着脸跟着四公主往库房走去。 舒无虞听见身后有人的脚步声,也不停步,径直走到了库房。 她虽从未亲自到库房里取过东西,可看着斑驳的门锁和掉了漆的木门,方才拿钥匙时的不安感再次如潮水般地涌上心头。 这……不大像宫里库房该有的模样。 “四公主,要不要老奴为您开门。”那婆子见自己跟了舒无虞一路,她也没有理会自己,腆着脸凑了上来,谄媚道:“这东西有些年头了,仔细伤了您的手。” 舒无虞瞥了她一眼,真将钥匙递了过去,“开吧。” “哎!好嘞!”婆子眼里露出安心的神情。 她心里清楚,自己跟着四公主这一走,茯苓那边的梁子算是彻底结下了。此时心里惟愿这云阳宫真能换了主子,自己别选错了路。 “吱呀……”笨重地木门缓缓打开,光线从门口透到屋子里,地面扬起灰尘,散发出陈旧的气味。 “这……这是怎么回事……”过了一会儿,尘埃落了下去,看到库房里的样子,那婆子惊呼出声。 舒无虞看着空空荡荡的库房,发现自己竟然一点儿也不惊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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