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晌,茂星阁内一点动静也没有。顾绯桐对这好不容易正经起来的气氛很是满意,可她偏偏这个时候掩嘴打了个哈欠。
“那是很多年前的事了,无妨。”檀银说,“家父乃山野郎中,我自小在草药堆里长大,惯来怀着药气,许是其中哪一味能缓你身上的毒。”
顾绯桐自觉尴尬,见檀银表现从容,也佯装淡定,道:“今日是孤唐突了。”
“八岁那年,强盗烧了村庄,只有我活了下来。”檀银继续说。
“你不必再说了,”顾绯桐虽见不到檀银脸上有什么异样,但聊起这些沉痛往事心中仍是不忍,宽慰道,“是孤不好。”
“今日你话中几番兜转,其实大可不必,我的心意你无需揣测。”檀银神色清冷,语气沉稳,“陛下还有什么要问的,一概说了吧。”
“我不愿见你这个样子。”顾绯桐走到他跟前,对上他清澈的眉眼,小声说,“抱歉。”
檀银把手放到顾绯桐肩膀上,使些力道让她坐在榻子上,说:“既然无事,便休息一会,我会在这里的。”言罢,檀银在榻子的另一头坐下。
顾绯桐撇撇嘴,拿起一旁的薄被角盖在腹部,准备合衣而眠。檀银就一个人静坐在榻角,也不看她,不知是在想什么。
“诶?”顾绯桐在檀银身上发现了一样东西,二话不说从榻上爬过去,凑到檀银身边,抬起檀银的手细细端详,“好漂亮的戒指,怎么内务府都不曾给我看过这么漂亮的戒指。”
檀银垂眸看着顾绯桐说的那枚血石蔷薇戒,准备把它取下来,顾绯桐却赶忙抓住他的手制止下来,“我怎么可能拿你的东西呢?那也显得太小气了吧。”
“快睡吧。”檀银不动声色地挪开了身子,其实这点细微的动作被顾绯桐发觉了,她也配合地不再言语,躺在榻子上睡下了。
果然檀银身上的香气对她有奇效,顾绯桐感觉刚合眼就睡沉了。
也不知过了多久,顾绯桐被外头的鸟叫和蝉鸣声闹醒了,她揉着太阳穴坐起身来,望向窗外。此时已是日暮西沉,血色残阳投照在她身上。殿内已经没有那么热了,桌上摆着的描金瑞兽香炉里的烟还烧着,寂寥的薄烟与迟暮的阳日让此时的安静变得更加残忍。
檀银不知道是什么时候离开的,听露也不在阁中伺候。顾绯桐已经很久没有独自享受过傍晚时分,她遥望着天边的晚霞,其实那种东西远没有宫殿里的珠宝装饰来的美丽,可看上去那么的自由。
顾苍荀的脸没由来地浮现在她眼前。相比起钟离对她的严厉,其实顾绯桐更依赖于顾苍荀对她的温柔。往常这个时候,她还在太傅老师那里学习功课,或是在靶场练习,从来没有这么悠闲地坐在殿内看外面的风景。
她从来没想过有一天自由会让她这么难过。她现在是颜西国最高的掌权者,没有皇帝顾苍荀,没有皇后颜西,没有王女顾绯桐,已经没有人会管束她了。因为她现在身处于一座看不见的牢笼中,无数人嫉恨她的权力,觊觎颜西的财富,穆方鸿的十万兵马正在颜西的边境蓄势待发。
“陛下,您终于醒了。”听露撩起殿前的珠帘,走近顾绯桐,“看来您下午睡的很好呢,中途奴叫了您几次,可您都没醒呢。”
“是吗。”顾绯桐捏紧被子,抬头对听露做出一个类似微笑的表情。
“陛下……您怎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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