扶着他走进诊所时,他已经几乎整个人都靠在了我身上,我觉得我的腰都要被压断了。

我艰难的呼叫着医生,然后就有个女孩儿急急的跑过来站在了我面前,只是并没有立刻上来帮我分担重量,而是指着我和那个浑身的泥已经被体温烘干了的“土人”上下打量了半天,嘴里还一直“这这”的结巴着,可半天也没“这”出个下文来。

我心里急道,别那里这这了行吗?我快要被压死了!我道,“麻烦帮我扶一下他可以吗?我撑不住了……”由于力气都使在了扶人上,连说话都变得吃力了起来。

“哦,哦。”那女孩听到我的话,这才反应过来她该干什么,赶紧上前架起他另一边的胳膊。

由于重量被分担,我身上顿时感觉一松,仿佛连灵魂都要飞出体外了,心里感叹,雪中送炭真是幸福啊。

我和女孩儿配合着把他平放到一张床上,然后给他盖好被子。

女孩站在病床边,目光在我和他之间来来回回逡巡了好几遍,在惊诧、疑惑和怀疑的情绪中不断变换,临和我出去时依然频频回头又看了好几眼躺在床上的人。

我知道她也发现了这个躺在床上狼狈不堪的男人像极了某个人,而那个灿如星辰远在天边的高贵男人可绝不可能会出现在这个不起眼的小诊所里看病,更不可能被我这个不起眼的女人照顾,周围连个助理都没有。

她看看周围,没什么隐藏着的人或者摄影机,如此反复几次后,她不得不接受现实,面前的男人无论再怎么长的像欧阳星辰,也只是一个巧合,他不可能是欧阳星辰,于是,期盼的脸又变回了一副冷漠的表情。她脸一拉,正要跟我走出病房,陡地,我的手被一只滚烫的手突然抓住,我被惊了一跳。扭头一看,是他。

此时他正眼光迷离用祈求的眸光看着我。只听他用声音微弱地喃喃道,“别走……”样子就像害怕被人抛弃的小狗小猫,惹人心怜。他是怕我丢下他吧?

看着他的样子,我顿时有些心软了,曾几何时,我也曾这样紧紧拉着一个人的手,求他别丢下我,别丢下妈妈,可是他还是狠心的抛弃了我们,然后杳无音信。

我回给他一个安心的微笑,拍拍他的手,说道,“放心,我不走,我只是去叫一下医生,马上就回来。”

听到我这样说,他才缓缓闭上了眼睛,手也渐渐的松开了。我转身和护士女孩儿走了出去。

我也的确没有打算现在就丢下他,毕竟他现在病着,我的良心让我不能立刻丢下一个无依无靠的病人撒手不管。只是现实是残酷的,我也同样没有能力去收留一个病人,尤其还是个男人。

站在角落,我悄声问女孩,“你看他是什么病吗?严重吗?得花多少钱?”

女孩上下打量我半天,看着我道,“我怎么知道?这得叫医生来看的,我又不是医生。”

我被她的说话顶的一怔,心想,怎么现在的医生护士说话语气冲的都像上帝。

我按下脾气,继续道,“那你们这里光看一下病,不买药可以吗?”

她的脸色更难看了,嗓子也尖起来,道,“当然不可以。你这人怎么这样,自己男朋友病成那样,你居然只关心花不花钱?真是白瞎了长那么帅气的男朋友。”说完鄙视了我一眼,转身走了。

我张口结舌,看着女孩儿离开的背影,无辜地对空气解释道,“他不是我男朋友好吧,他是我捡的。”

我随意抬起手腕看了看表,刚要抬起头,复又低下,瞪着表盘上的指针,八点!八点了!妈呀,怎么会,怎么会!我急急的原地转了个圈,手挠着表盘,恨不得把时间重新调整给它倒回去。看着一分一秒的指针跳动,我欲哭无泪,心里泪流成河,我的工资,我的钱啊……

最后,在不得不接受的现实下,我拿起手机给我的主管杨公公打了个电话。预料之中的,他的公鸭嗓子从电话里歇斯底里地传了过来,“田依落,你是不是不想干了!居然现在才跟我请假,你知不知道有很多事等着你做!知不知道因为你的请假,会给我们公司拖多少后腿,你知不知道……”我拿开手机远远的,静待电话里噼里啪啦的公鸭声音结束,对于这种摧残,我已经习以为常。最后在我的百般低头哈腰后,成功请出了……半天假。挂了电话后,又忍不住学着杨公公的公鸭声音小声愤愤道,“你知不知道我就是个小文员,根本对公司运作不会有影响;你知不知道我一个人每天超负荷替你们做了多少破事!你知不知道你有多可恶!哼!”

平息了半天怨愤,终于苦着脸走回到了床前。看着紧闭双眼两颊透出不正常红晕却是依然难掩俊气的那张脸,郁闷到了极点,这下可好,为了个素不相识的人,把自己本就拮据的经济变得更加雪上加霜。

我顿时犹豫起来,到底还要不要继续帮下去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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