昭奚恤突然笑道:“先生如此口舌,却是已经将天下群雄都给得罪了一遍,从南至北,由西到东,若是传扬出去,宇宙之内,想必再也没有秦国的邦交,再也没有秦国的立锥了呦。”
“传扬?”仿佛是为了应和一般,赵源也哈哈大笑了起来,一扫之前刻薄嘲讽之态,高声道:“让他传扬!传扬去吧!传扬些什么呢?恩……哦!秦国特使与楚国令尹……对坐女闾,谈论的却不是风花雪月;哦!还有,堂堂楚国令尹大人,居然身着寻常服饰,身旁只有一二随从,偷偷摸摸,进了女闾,会见一个……秦国特使;再有,那秦国特使居然,好死不死,多言善道,将天下列国骂的狗血喷头,秦国找死!”
赵源似乎力有疲惫,依靠着一旁的墙壁,重重的喘着粗气,呼呼有声,胸膛如同风箱一般上下起伏不定,每一次吸入的气体,都仿佛能将他的胸腔给炸开!
昭奚恤默不作声,他无话可讲,同样,对于这等说客使臣,最好的应对方法,就是不和他搭话,方才的对答,尽的是朋友之义,是相识之情,现在……义已尽,情已绝,他是时候,做回他的令尹大人了……
他,毕竟是楚国的令尹!
“先生高论,奚恤难忘项背,若是先生早几年来我楚国,无论出使也好,游玩也罢,昭奚恤定然扫榻而迎,领着先生,走遍我楚国山山水水,只可惜,生不逢时,遇不逢年,在这狼藉之中,你我才得以相见,先生,此杯饮罢,明日,我大礼送先生出郢都,车队排满十里,先生乐否?”
乐?那才叫见了鬼!
赵源双眼惺忪,也不知是醉了,还是困了,但见其嘴角轻笑,口中不由得发出哼哼之声,挣扎着向前趋近了几步,双手捧起酒爵,正如昭奚恤敬他一般,回敬了一番。
“也好!在下原本便打算这两日便离楚归秦,想来该是别时了,一番艰辛,但能认识令尹大人,却也不负了赵源这场跋涉,令尹大人,十里车架,还请免了,我秦人朴实厚重,粗犷豪迈,认不得那红妆绿装,古人离别,只有一酒二人,三里长亭相别而已,若是令尹大人当真有此心,要送赵源一程,还请明日,带上一壶浊酒,聊表你我情谊也罢。”
昭奚恤一听就有些不对头了,自己的的确确是真心要送赵源回秦,这点无有半分虚假,虽然这‘送’由的有些不恰当,应当是‘赶’才对,但是听赵源刚才这番话……怎么的,有死志啊!
“赵兄欲要轻生!?”
昭奚恤一把把住了赵源的手腕,口中颤声道。
他的的确确是想不出什么助秦有利于楚国的打算,相反,若是帮助秦国,那么伴随着楚国的将是永无休止的大麻烦!所以,他才要赶快将赵源送出楚国,要不然,若是某个脑子生错了物件的家伙,将他引至王前,凭借其三寸不烂之舌硬是说通了楚王……
这一代的楚王,不禁心铁,头也挺铁!
不撞南墙不回头的那种!
那才叫真正的坏了楚国的大事!
但是若是放在一般朋友的角度上,昭奚恤其实还是很珍惜找赵源为朋友的,毕竟能再出王面前,将群臣骂的哑口无言,能与他交谈这么久却仍旧不落下风的,至今,也仅仅有他一人而已。
是啊……无聊的时候,也会自己说说话,也会自己比比赛……
赵源先是愣了一愣,随即哈哈笑道:“令尹多虑!令尹多虑啊!我秦国即将开战,全国上下,可提刀抡剑者均为我秦国锐士!我秦国刀兵,赵源虽说年纪已到,轻吹不在,但这一番老骨头,到战场之中,以一换一还是可以的!自然,若是能以一换二,以一换三,那就再好不过了!”
赵源一边笑着,一边散发出一股别样的豪气,这不是他这数十年来出使、游说积累而来,而是由其服侍三代秦君,三代血海征战之中爬出来的秦君,积累下来的沙场锐气!就这份精神,莫说昭奚恤这位楚国文臣之首,即便是如今的秦国上将,战功赫赫的嬴虔将军,都要老老实实的说一声佩服!
昭奚恤似乎被这股气势微微一惊,但随即便反映了过来,从赵源刚刚的话里,他能分析出很多情报,比如说……
“秦国要战!?当真要战!?以何为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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