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生,来,再来一口?”卫鞅将手中水袋递给紫,抹去了嘴角的水迹,微微笑道。
“就这么一袋子果酒你也好意思……”紫最终不断喃喃的抱怨着,但手里却半刻也不停,一把将那水袋捏了过来,顾不得二人斯文,凌空便向着口中倾泻而出。
卫鞅捏了捏空空如也的右手,嘴角略微尴尬的张了一张,不知所措的微微缩回。
“先生此次远离安邑,适才还曾听闻先生口中长啸道:‘此生此世,再也不踏入安邑一步’?”卫鞅看了看一副洒脱自然,箕踞而坐的模样,却不似寻常那些自年幼开始便接受礼法教育,食不言寝不语的大家子一般,但看其文学修养,为人之品行……
卫鞅乃魏国贵胄之后,只因魏国弱小,卫鞅大才,却苦于无力施展,故而才千里迢迢,离家背井地来到魏国,几经曲折,方才在丞相公叔痤,门下做了个中庶子,后来因为明珠显露,才被公叔痤赏识,二人虽说名义上仍然是上下级的官职关系,可私下里,却是如同师徒父子一般的亲密,甚至于公叔痤一些上奏魏王的建言,都是从卫鞅的口中说出,经过公叔痤的一番推敲修改之后,这才成功定稿。
上,见过一国丞相,下,身为中庶子的他也曾见过无数贩夫走卒,无数平头百姓,无论是眼光、学识、眼界等等等等的方方面面,能够让他一眼看不出个一二三四五,看不清真假虚实的,可以说,世上少有。
但,紫确实是这些这世上少有的那么极小的一部分之一……
“确实如此,怎么,卫兄有什么赐教之处?”紫将手中水袋轻轻一丢,水袋落地,其中早已空空如也,撞击在地发出砰砰的声响,此刻夕阳渐渐落下,阳光渐渐地灰暗下去,夜已降临,这声音说大不大,说小不小,却是在在场二位心里掀起了点点的涟漪。
卫鞅目光微眯,遥遥指向远方,在淡淡的黑暗之中渐渐隐没下来,在哪点点灯光仿佛一双双择人而噬的猛兽的狰狞双目一般,在这种光影的点缀之下,整座安邑城仿佛一头旷古的凶兽一般,静静地,静静地趴伏在哪里……那些来往的行人,好似这头凶兽那数之不尽的食量一般,一个个,一个个的……被他缓缓吞没。
仿佛失去了灵魂。
“如今魏国雄踞天下列国,可谓之曰群雄之首,掌握龙庭,天下气运皆在掌中翻腾,安邑,更是魏国首府,人杰地灵,俊才辈出,几乎人人习文,个个会武。且魏国重商,此时天下皆知,商贾繁集,往来商贸交易更是数不胜数,天下交易市集几乎一大半都在魏国,可谓是天下膏腴之地,通俗来讲,那可是富得流油啊,试问天下,哪一国有名有学的才子,不以在魏国某得一官半职而以为生平第一理想乐事?先生自言今生今世不再踏入安邑一步,敢问先生,可是另有高就?”
卫鞅目光闪烁,右手虚招,向着紫微一拱手,身段微微放下三分,向着紫问道。
紫微微一笑,看着眼前这位白衣士子,不由得拍起了肚子,听起来仿佛一首歌谣一般,这才缓缓轻吟开口道:“另有高就?在下文采不足,武功低位,上不能辅国,下不能安家,只有这张嘴皮子厉害了些,若是学人街头相面,天桥卜卦,倒是还能混得两口饭吃,可若是在一国庙堂,向在下这般的利口,恐怕是看不到第二天的太阳哦,这可哪算什么高就的啊?”
卫鞅却是不以为然的笑笑,说道:“天下诸子百家,昌盛无比,其中便有一门,名为纵横之学,便是以一双口舌说动天下诸侯,或而合纵,或而连横,纵横捭阖之术,可为天下绝步,世人多所言:‘一怒而诸侯惧,安居则天下息’,先生若入鬼谷门下,当能纵横天下也。”
“纵横之学虽好,然若不能在朝谋国,主合纵伐交之事,那也不过是口中空余斤斤计较之事,不过一村头村妇而已,泼皮无赖,无理絮叨而已,加上这幅口舌……呵呵,鞅兄啊,你可是将在下的死亡日期提前了不少啊……”
“看来是不主意魏国了,那,不知乔兄此去,要投哪一国啊?”卫鞅一副惜哉的表情,却是带着三分可惜之色,向着紫珍重问道。
“鞅兄博学多才,多闻多思,天下之事都离不开你这位中庶子的耳朵,还请鞅兄,为我选国啊?”
“那,齐国?”
“齐国君明臣强,上有齐王苦思强国之策,下有群臣贤能百般进策。置稷下学宫,招揽天下贤士,共议家国天下,文有邹忌,武有田忌,更听坊间传言,昔年被魏国害的身受膑刑之苦的孙膑,也秘密的入了田忌府中,就此看来,恐怕此刻,已经与齐王坐而立谈了,齐国文昌武盛,在下前去,不过锦上添花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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