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此甚好。

……

……

痛。

这是周远最先感受到的。

浑身上下都在痛,这痛楚如此强烈,如潮水般一遍一遍不停的冲刷着周远的意志。床边的位置不知何时出现了一根杆子,杆子上的盐水瓶中,气泡不停的涌出,又消失不见,快速犹如这即将消逝的生命。

但这似乎都与周远无关。

就算变成这样一副孱弱不堪的样子,尽管身体上的痛楚远比现实感受的要残酷,他的眼神依旧镇定。

床边的“周远”哼了一声,嘴角咧开一个夸张的幅度,露出尖利的牙齿。

有人进进出出,病房里瞬间热闹起来,一波一波前来探病的人们,或是握手细谈,嘘寒问暖,或是虚意承欢,随便扯些家长里短,这些人不伦男女老幼,不分亲疏远近,都在提醒着病床上的老头一个残酷的事实。

你活不久了。

医生来的次数也渐渐变多,大部分时间都会领着几个同样身穿白大褂的年轻人,匆匆安慰几句,简单询问一下状况后又离开,只能从未关紧的房门中勉强听见几个模糊的词语。

“……记录……晚期……”

不甘、失落、恐惧还有一丝无来由的愤怒,不知从心底某处迸发,侵入周远的意志,他的眼神终于不再镇定,变为惊惧以及自我欺瞒的释然。

病房外,宽阔明亮的走廊中。

徐丽身穿着洁白的护士服,不紧不慢的朝着走廊尽头走去,那里是一个病房,整所医院最贵的病房。

乳白的灯光从头顶洒下,徐丽却一点都感觉不到往日的柔和,越是往前走,空气就似乎越冷了一些,她双手环胸,缩了缩肩膀,想着明明还是夏天,怎么这里气温这么低。

大概是前面房间里的冷气开的太足了。她给随便找了个理由,继续向前走去,毕竟前面那个房间是必须去巡视一下的。

无数的人影层层叠叠,塞满了走廊的所有空间,它们或趴或立,或是挤在同伴的身子上,或是黏在身边的墙壁上,还有的直接倒附在天花板上。它们都有一个目的地。

走廊尽头的那间病房。

徐丽看不到它们,于是便有幸不用和它们挤,横穿而过,只感觉有些凉爽。

盐水瓶中的液体终于迅速流干,只剩下塑料瓶子装满了空气,空空荡荡。

瓶子里重新装满了液体,颜色很深,手术室的无影灯光都不能穿过它。

是血。

灯光刺眼,即便周远合上了眼皮,那白光还是透过血肉,直照在脑海里,将手术室里的场景,照得清清楚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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