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二章

苏力坦和帐中众人共同举杯。

酒过三巡，菜过五味——当然，胡人是不讲究这些的。大家吃吃喝喝过了一会儿，乌思那摩吩咐人将狼藉杯盘收拾了一下，挥了挥手，立即就有人起身行礼退了出去。此时大帐之内，只剩下了乌思那摩的三个心腹部将和苏力坦一行三人，苏力坦知道，说正事的时候到了。

乌思那摩沉默了了片刻，苏力坦也不着急，等着他开口。乌思那摩计较半天，还是说道：“老族长，实不相瞒，我在这边城之外已经快一个月了，寸功未建，寸土未得，反而损折了不少人手。边城汉人的首领是那个叫叶虎的，听说还是汉人朝廷给封的什么镇北将军，这家伙是个硬骨头，又狡猾，可以说得上是软硬不吃啊。现在颉利可汗正在攻打朔关，不日就可拿下，那可是场大功劳。但边城这边，本来应该是咱们两族主要负责攻打的，现在这个情况，我担心颉利可汗那便会派人过来责骂。当然，我被骂也没什么，事情没干好嘛。但如果老族长也被斥责，那可就是我的不是了。”

苏力坦闷哼一声，没有说话。乌思那摩瞧着脸色变得有些难看的苏力坦，心下倒是了然。这老匹夫自从落日原一败，心气已经被打没了。要是换做以前，乌思那摩敢说这话，苏力坦铁定一口唾沫就喷过来了。他的心里一定，又道：“当然，老族长威望昭昭，我是钦佩的。既然老族长来了边城，那我也不能连累老族长名声受损，所以接下来怎么做，还请老族长您给个话儿，我乌思那摩绝对说一不二，唯老族长马首是瞻。”

苏力坦摸了摸自己已经有些花白的胡子，终于开口道：“感谢将军的美意，我须卜如今大半的兵力已经在边城了，这里你才是主将，所有军令事物，一切还是听凭将军处置，我须卜男儿，但知向前，绝无退避。”

想了想，苏力坦又道：“我才到边城，对这里的情况还不是很了解，一切就仰赖将军了。”

乌思那摩大喜，他最怕的就是须卜听调不听宣，现在有苏力坦此言，起码有一些事情就可以施行了，当即对苏力坦道谢。两人又敲定了一些细节，苏力坦就以年老体迈，远来疲惫的理由告辞离去了。须卜新来的骑兵已经和此前的人马合在了一起，苏力坦需要过去再做整合，乌思那摩也明白这个道理，倒也没再多留。

苏力坦走后，乌思那摩对自己的几个心腹说道：“都下去准备吧，记住了，在大汗到来之前，千万不要漏了破绽。”

几个人齐声称是，各自下去准备了。

“老匹夫，此战之后，须卜，怕是只能和这野草一般萎黄了。”乌思那摩心道：“大汗铁骑到达之日，须卜灭族，边城变旗，苍穹之下，再无阻滞。”

他伸手又将颉利给他的密信从怀里拿出来，放进了烧红的木块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