楼上和街坊的距离,沈书懿又不是顺风耳,吵得什么他是听不清楚了,只瞧着穿西装的几人撕扯了那人一阵,但那人除了摇头好像话也没说出来完整的一句,不一会其中一个带着帽子的好像气急一般,从腰间拿出一样东西顶在那人脑门上。

沈书懿一下便反应过来,这伙西服人手里拿的是枪!他心中一跳,突然发觉这么直勾勾的看太显眼了些,连忙蹲在桌子下面,小心露出一点头看着。

那人显然也是吓了一跳,往那街市上一冲便想跑,可人家三四个他哪跑的掉,被人一把揪住狠狠的拽翻在地。

世坊上人虽多,但普通老百姓见到这等架势哪有敢上去帮手的,便如同没看到一般,生意照样做着,只站的稍微远些偷偷瞧着。

拿枪的弯腰再那人耳边说了几句,警告般的拉扯了一阵便放那人走了。

沈书懿眯起眼睛想瞧得更仔细些,冷不丁的一只手啪地拍在肩上,魂都吓出去一半,回头一看,却是刚喊了茶上楼的阿六,这厮还一脸好奇的看着他。

忙不迭的喘匀这口气,沈书懿揪着耳朵把阿六拉起来,低声道:“你丫是不是想吓死我?”说完,一想到外头又连忙弯腰回身去看,那几人已经不在那角落里,左右一张望,在街尾看到了一点人影。

“哎哟,少爷,我哪能啊?”阿六正辨道,想挣却越挣越疼。

这点热闹是没得看了,他一撒手,顺便接过阿六手里的茶壶,在瓷碗中倒了半碗喝下,喝完,用衣袖随手抹了抹嘴,说道:“曲云就是太乱了,连布告也没有,从前大事小事一看便知,现在反而不方便。”

阿六在对面坐下,揉了揉耳朵说道:“前几天你还不是这么说的呢,兴镇就有县老爷,可那日子比咱曲云的可差远了。”

沈书懿点点头,有摇摇头,高深模样的说道:“现在是,那是没出什么大事,县老爷是没什么用,可好歹是个可以推出去挡挡刀子的,曲云……这要是有点什么事,那就只有拿咱们开刀。”

阿六哂笑一阵,好像想到了什么似的,神秘兮兮的凑近来说:“少爷,听说前两天曲云外不远有枪声呢!”

沈书懿抬眼,问道:“什么枪声,我怎么不知道?”

阿六一本正经的回他道:“那天晚上少爷您还没醒过来呢,我也是第二天才听过说,好像挺激烈的,死了两个人呢,辰子哥正好那天送货,好像还亲眼看到了,不过他不肯和我说。”

辰子送的货,应当是香烛或者丹砂一类的东西,走的是曲云西边原来的官道,那一面现在反而乱得紧,早已经看不出原来所谓的管道不说,还有几家水贼驻扎在山上,因此跑商的通常都不愿走。

若是在那附近发生了枪战倒也没什么,山林匪贼的手里怎么不得有几十条枪,遇上哪家不好截的开两枪打死两个再正常不过。

“这点事有什么好奇怪的?我记得几年前那头不是还截过一艘大船吗,死的人可就多了。”他说道。

阿六却摇了摇头,说道:“可是少爷,这回死的两个人水贼都不认。”

所谓的认不认,便是这一地的说法,哪家的水贼杀死的哪家的人,尸体挂出来上面都会有明确的记号,也算是行内规矩,若是杀了哪家人之后不认,便是坏了规矩,日后若传出去,同行之间便会抬不起头。

不过,向来事无绝对。

“那死的两个人是哪家的?”他问道。

阿六想了一阵,回他道:“好像是挺远地方来的,身上穿的都是洋人衣服,像是挺有钱的。”

沈书懿低头看着茶碗,碗底有一点沉淀的碎渣,小二楼上时而阵阵微风吹过,茶水微微晃动起来,黑色的颗粒状茶末也还是飘忽不定。

“有钱就够了,不都是为了钱吗,兴许这两个财大,贼人怕招峰,所以杀人劫财就跑了呗。”他毫不在意的说道,说完,突然发觉起一事来,目光也忍不住侧向窗外,方才街角那几人可不就是都穿着洋服吗,手里同样也有枪,是巧合吗?

阿六正木讷的点头,说道:“有道理……有钱还真是招灾啊,那场面听说很吓人呢,不知道得是有多少钱……”

说不定一分钱也没有呢……沈书懿心道,这些人来曲云明显有自己的目的,就算是打的名头是跑商,壳子里也是空的,哪家的水贼会这么傻,所以,如果他想的没错,那死的两个人就必然是……

“把头伸过来,”他对招了招手,蘸了点茶在桌子上画了几笔,说道:“看明白没有,一会你顺着街向南走,就按这个一家家找,找不着就别回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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