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元节这日,元夕早早就起了床。

天色尚早,周围还是一片漆黑,举着油灯,进了厨房。荷叶将水舀进锅里,柴胡生了火,屋里温暖而明亮起来。

元夕洗了手,把前一日磨好的糯米粉倒下,加了热水混匀,放到蒸笼上蒸。蒸熟后取出,放在刷了油的案上,摊平,擀成大大一张,铺上掺了猪油和糖的豆沙,卷起,切成小块装盘。柴胡眼馋地看着,元夕拿了形状不好的切边递给她,“尝尝吧!”。

荷叶将冷水和好的面递给元夕,元夕捏成剂子,擀成烧卖皮,荷叶道:“这些粗活,奴婢来做吧。”元夕笑了,“这皮子讲究铜钱底荷叶边,不太容易擀出来,不过你叫荷叶,肯定比别人学得快!”柴胡扑哧笑了起来。

荷叶瞪了她一眼,问道:“刚才那个卷起来的豆沙糕好吃么?”

柴胡嗫喏道:“吃得快了点,又滑溜,就没尝出来。”

荷叶揶揄,“怕是太馋了,一口吞下,哪能尝出味而来?”三人都笑起来。

荷叶和好馅料,和柴胡一起学着包起来,须臾,包了数笼,放上灶去蒸。

天色微明,三人正干得热火朝天,来弟找来,惶恐道:“奴婢来晚了。”

元夕笑道:“不关你的事,是我心血来潮,想请大家尝尝我的手艺,趁机卖弄本事。”

荷叶好奇道:“你怎么找来的?”

来弟答道:“奴婢听见厨房有人说笑,就过来了。”

元夕道:“别问了,她还小呢!只怕肚子早饿了,那里有些剩下的零碎,和柴胡一起先将就吃吧!”

来弟看了看各人,便吃了起来,“自从跟着女郎,吃了许多不曾见过的好东西,真是女郎给奴婢的福气。”

元夕赞叹道:“来弟到底是才吃了甜糕的,嘴真甜啊!”

屋内又扬起笑声。

玄凝之和部曲操练完之后,听见笑声,走了进来;见到平时最爱赖床的元夕,很吃惊,“这么早?还做了朝食?”

“今日是上元节,也是我生日,给大家做些点心,聊表心意。”

“既是表心意,哪用得着起这么早,做这么多?”玄凝之撩起袖子道:“我来吧!”

元夕笑道:“不要!你定是来捣乱的,我这儿就快好了,再说厨娘快来了。”

正说着,厨娘果然进来,见了一众人等,慌忙下跪,元夕忙道:“起来吧,赶紧去做你的事儿。”

厨娘惶恐地去做起事来。

玄凝之非要帮忙,元夕想到腌制的猪油丁,打算做千层糕,就和了面粉,让他揉面团。

玄凝之果然身手不凡,面团揉得极光,元夕指挥玄凝之把面团擀成薄皮,然后把化开的油涂满面皮,放上糖和油丁,叠起来,再擀成皮如此反复,最后切成块,入锅蒸制。

厨娘在一旁伸长脖子看着,惊叹道:“女郎家底真是丰厚,平日我已觉得吃食极好,今日才知道,便是这馒头也要放上至少五百钱的肥肉,更别说那糖了!”

元夕闻言愕然,这是千层糕,不是馒头。吃点喝点便是家底丰厚,想必寻常人日子清苦,一时无语。

“你这个老婢,闲了没事,说起主人的是非来!”吴妪过来,厉色骂道。又向元夕和玄凝之行礼道:“老奴来晚了,请女郎、郎君责罚。”

玄凝之抬手道:“不相干!今日女郎生辰,特意早起,做了点心给精诚堂上下所有人品尝,不想有此一说。”声音不大,效果却大。

厨娘“呼”地跪于地上,惊慌哭道:“老奴家贫,身下两个孩儿一年也见不到点儿荤腥,还是到了女郎这儿做厨娘,一日三餐,省下两餐带回去,才得活命;哪里见过这样的点心。老奴任打,只求千万别将我赶出去。”

元夕听了,觉得可怜,想着还有不少腌猪肉,打算给她带些回去。

玄凝之看了看元夕,心想:这孩子不懂,好像要大发善心,殊不知,世间最可怕的就是升米恩斗米仇了!

吴妪听到那个“我”字,直皱眉头,新来的规矩都好不了。

玄凝之说道:“既是这样,你不如带孩子一起签了卖身契进我家,你也是知道的,我家从不待人刻薄。”

厨娘愣住,想了一下,说道:“我那两个孩子还小,我夫君前年摔断了腿,不能行走,平日靠编竹篮、竹篓为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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