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从做了肥皂之后,元夕周围的人都喜欢上了这个新奇的东西,眼巴巴地等着能有新一批肥皂制成。只是碱矿石已用完,元夕也不好意思这么快又开口叫玄凝之弄这些怪异难寻的东西,只好作罢。
元夕想到刘夫人产后有些脱发,又恰逢其生辰,便取了两块姜汁肥皂作为贺礼,命人送去。刘夫人要亲自过来称谢,元夕赶紧唤荷叶帮她挽髻,玄凝之说道:“前阵子忙刘府的浴室,现在没什么事可忙的,就让我来梳。”
元夕奚落道:“哪有男人会梳女子发髻的,别胡闹。”
玄凝之微微一笑,缓缓说道:“从前我常帮邻居家的一个女童梳头发。她父母每天出去做工,家中无人看管,所以那女孩儿是我带大的。”
元夕愣住,想起前生旧事来:小时候,妈妈作为妇产医生总是很忙,尤其被下放农村,一到春耕,因饥饿或琐事而喝农药的女人常有,作为方圆百里最大的医院负担很重,所有人都上去抢救。爸爸在千里之外当兵,后来转业到工厂工作也常加班,因此家里总是没人,都是隔壁家的翀叔叔带着的。翀叔叔比自己大十五岁,因为妈妈叫翀叔叔的父亲叫百老师,翀叔叔为师弟,所以就叫叔叔了。翀叔叔的妈妈在其年幼时因受不了批斗而跳楼自杀,正读小学的翀叔叔因全国学校停课串联而在家自学,翀叔叔那时便学会做饭洗衣。元夕出生后,小舅舅和小姨妈帮着带到两岁,幸好遇上翀叔叔,要不就只能被独自锁在家中了。那段岁月,虽然物质极度贫乏,可是有了翀叔叔的照料陪伴,童年还是有趣、温馨的。
元夕沉浸在回忆之中,全然不觉玄凝之为自己已挽了个双垂髻,又在发上簪了洁白如玉的玉簪花。
荷叶赞道:“女郎真是美貌呀!”
元夕回过神来,看向新打磨过的镜中,额前多了一圈刘海,想起幼时的童花头,每次长长了,都是翀叔叔修剪。
元夕吩咐摆上点心,自制花茶,便前去迎接刘夫人。
刘夫人身着绞缬点纹红绢儒裙,头戴一对白玉莲花簪,笑着走来。远远看见一妙龄女郎着月白同色绣花素服,秀发堆云,簪着清雅的玉簪花,不疾不徐而来。待得走近,见她耳中明珠生辉,额前一圈刘海,衬得明眸善睐;笑起来一对浅浅的梨涡,更是清丽中带着娇美。心下暗道:谁家的女郎?那梨涡倒是与元夕相似。
元夕上前行礼,缓缓道:“夫人,好久不见了。元夕孝期在身,不好四处走动。听闻夫人前些日子去了农庄避暑,过的可好?”
刘夫人闻言诧异,又细看了看,疑惑道:“元夕?”
元夕不好意思地摸了摸刘海,道:“呵呵,都是阿凝给我弄成这样。”
刘夫人赞道:“我以为是元夕的妹妹来了,从没见过元夕这般娇美呢!也是你往日太糊弄了,哪家女郎似你这般,把头发撮到头上绕成一团便算了事的。”
元夕心道,我只会道姑髻,这在21世纪是很时髦的。
元夕带刘夫人于院中树下坐定,刘夫人摸着石桌石凳,惊奇道:“这又是新做的?颇有野趣!”
元夕掩口笑道:“只是近来花费太多,若不是托了夫人的福,早就要街头乞食去了。”
刘夫人笑道:“这话说的,可见你也是个会说笑的。我那邸店因有你的点心,往来客商是日日客满,均以尝过建康甜点为荣!”
二人正说着,玄凝之端了花茶过来,元夕问道:“荷叶呢?你怎么来了?”
玄凝之坦然道:“刘夫人相助颇多,之前府上我也常去,不是外人,以后还要常来常往,端杯茶算什么。我见刘夫人也不是那般扭捏的女子。”
刘夫人打量玄凝之,和元夕同色的衣裳,乌木簪发,如传闻中的肤如白雪,其眼眸却依稀透着一点蓝,有鲜卑人的样貌特点。又见他端坐如松,气质如玉,能建造自家浴室,显然聪慧;心下揣测是否为鲜卑贵族,是以不敢怠慢,施礼道:“想来郎君便是玄凝之了。也多亏郎君相帮,那浴室我极喜欢。”
玄凝之还礼,口中道:“不敢居功,都是元夕的点子,我不过跑跑腿。夫人叫我阿凝便可。”
刘夫人笑道:“好。我娘家姓冯,名沉樱,原居彭城,随夫君来此,得佳邻元夕亦幸事!”端起陶杯饮了一口水,觉得滋味清凉甘美,轻嗅则有淡淡花香,一时饮之忘俗。
元夕道:“夫人觉得如何?”
刘夫人道:“妙!这天气炎热之时,饮上一口,犹如山岚拂面,心旷神怡啊!”
元夕道:“之前于夫人的生辰礼太过简薄,这方子便也奉上,还望夫人不要嫌弃才好。”元夕也觉得生日礼太过简薄,却又没有门道购买精致的首饰布匹,只能花些心思在别的上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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