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外的风儿吹得窗纸直响,分不清东南与西北,它们越过了土墙和门洞溜进了门缝……

一盏孤灯轻轻摆动,在窗纸上倒映出一道倩影。

门内的她应是在作画的,不知怎的偶尔会有揉搓纸张的窸窣声夹杂着极为细小的呢喃传出——

“死鬼……怎又是你……”

对于遇见穿越这般大事的沈默而言,今夜注定难眠。

脖子上的勒痕时时刻刻提醒着他,要小心提防着暗处黑手。

“不知那沈秀才究竟是惹了哪路的狠人,竟是要痛下杀手、除之后快。莫不是欠债不还?亦或是当真遇上了劫匪?”

“唔……”房间里翻箱倒柜,左右寻觅了许久,才让沈默找到了一把剪刀,握在手里左瞅瞅、右瞧瞧,总觉得有些娇弱又无甚大用。

左思右想也无甚对策,怎奈当下形势如此,自己又不可能溜出……

嗯?

心随意动。沈默一把抽起床头的外衫,踮起了脚尖跳到门前,悄悄地打开一道门缝,左右张望一番确定再无人迹,方才大着胆子蹲身出门。

他像似在做贼一般,先抬起了左腿探步,稳稳落下后才动右腿,没几步的功夫已然来到墙边,透过门洞向外探看,应是耳房与偏房有两处亮灯。

他本想去厨房借把菜刀作防身之用,然不知方向,稍稍愣神的功夫决计往左,沿着左侧内墙挪着碎步,一、二、三……

贴墙走了约莫十步之后,探路的左手空空,偏头但见门洞一所,侧身溜进后蹲下张望。

正前方是一栋三层的小阁楼呈椭圆形规制,旁边有一环形木梯直达二楼,从内发出若隐若现的烛光,在黑夜中稍显明亮;右侧一楼厅门正对的是一汪池水,池中有一大一小两座假山,至于水中活物之类,此刻的沈默也不甚关心。

进或不进,成了问题。

上或不上,成了……

他大致能猜测到阁楼的主人,估计就是那陈映容……

她此刻在干嘛?

看书?织绣?还是……

不日便是我娘子,此刻若是前去连络一二感情,应当,大概,不是很过分吧?

不知沈默究竟是何心思,几欲起身窜出了墙角,又始终不敢起身。恰此时二楼的窗门大开,娇呵从楼上传来。

“是谁!”

上方传来的娇呵让沈默不敢再有半分动作,他将身子蜷缩在了一起,悄悄地挪回了原先藏好的树后,竖起耳朵来细听接下来的动静。

熟悉的女声急促的道了两遍也无人应答,方才合窗。小院再一次回归到了宁静,风儿匆忙地刮过面前的枯枝,激灵一抖,回过神来。

“呼……好险……好险……要是让她发现,指不定是什么后果……”沈默又在树下躲了一会,确认四周再无动静时便起身溜出门洞。

手指触碰到内墙的砖瓦,似乎能带给他一些安全,沈默小心地喘一大口气,隐隐的有一种不安感,自己怎跟做贼似的瞎晃。

微微摆头挥去乱想,提步绕过花坛,跳上一小坎台阶。他知道苏杭附近的人家,总是爱把储物间和厨房掂的比别地高上几寸,也没办法啊,谁叫这地儿爱下雨,毕竟是天下粮仓嘛。

再进一门洞,眼珠子滴溜溜地乱转,小碎步踢踏踢踏地绕过了前屋,一缕食物的香气窜进鼻子,沈默连忙侧身贴墙判断方位。

此时的沈默心里默默估算着自己与厨房之间的距离,而伙房旁住着的师傅却不……

“呔!哪里来的毛贼!看打……”

沈默让那一声大喊镇住了心神,吓得他呆若木鸡,直愣愣的看着木棍朝着他脑门袭来,不偏一分不斜一寸。

霎时间,眼前开出了银花,满天繁星……

陈宅,清晨鸡鸣响起。

“沈秀才昨晚……”

“姑爷他……”

“呸!什么姑爷!我家娘子还没与他成婚呢!别乱讲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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